“他们决定,要杀掉所有男人,女人全分给下面的小土匪。”
这话在夜空中激荡开来,所有人背上都冒出了冷汗。恐惧过后就是劫后余生的庆幸。此时再看这片菜地,莫说收拾些带走,就是带不走剩下的也想毁掉。“都过去收捡些带上。”
姚玉成淡淡发话。他身躯有些佝偻,眼角的褶皱堆出数道沟壑。“令君?”
文德厚诧异的看他。“今日之事,全是老朽之决定,但有背德,与旁人无关。”
姚玉成慢慢道。文德厚站在他身侧,脸上神情说不上好,也说不上坏。其他人得了老太爷的话,全都进去摘菜。人群散开,露出后面的慕容晏和长风来。文澜一幅很惊讶的样子,“你怎么在这?”
慕容晏只当没发现她的伪装,适时露出些苦闷,“也是被抓上来的。”
“没事就好。”
文澜规规矩矩端着手,眸中光彩跳跃,“听说此处相距黎山不远,不若你和我们一道过去?当然不归那些人管辖,只是同路。”
距离有些近,她稍稍扬头。慕容晏看了眼她身后走近的姚琢,眉眼弯成一道优美的弧,“好啊,如此一路上也好照应。”
他笑起来好看的紧,文澜拼命把浮上来的色心按回去,嘴上道:“对对,互相照应。”
“二姑娘。”
身后有人叫她。文澜偏了偏头,眼睛却没转,胡乱应道:“怎么了?”
“这位公子是何人,我瞧着大家都很熟络的样子。”
姚琢站在她身侧,同慕容晏点了点头。文澜终于分出心绪,正经介绍道:“这是慕容郎中,医术十分高明,路上我娘生病多亏了他。”
又对慕容晏道:“他是姚琢,在姚家孙辈排行第六。”
姚琢听了,身上那股若有若无的劲儿烟消云散,拱手求道:“见过慕容郎中,我祖父病重,可否劳驾诊治一二?”
慕容晏眉眼弧度未变,只是眼光有些凉。“你有钱吗?”
一句话让姚琢尴尬的定在原地。见文澜要说话,他又道:“我同姚公子开个玩笑,二姑娘最是知我,我行医只为济世救人,不图银钱。”
“先生大义。”
姚琢羞惭拱手,“只是欠下先生的,我一定会还,请先生容我些时日。”
“那也好。”
慕容晏随口应下。文澜在一边看着两人你来我往,影影绰绰的抓住了慕容晏纯良外表下一点尖锐的东西。小郎中好像在针对姚琢。她这样想着,脑海中突然有什么闪过。“等等!”
两人正要去给姚玉成诊病,文澜突然拦下慕容晏。“你们被劫上山,那药材和银子……”“自燃损失了一些。”
慕容晏满脸纯良张嘴扯谎,“不过商队中有人会些拳脚,带着剩余的货物逃了出去,我这位朋友也打算等下去寻寻他们。”
长风言简意赅的说了个是。文澜看他一眼,心道:就这样的还行商,底裤不赔进去都烧高香了。“是该寻寻,你和他一起吗?”
慕容晏一看姚琢,“我就不了,先顾着病人。”
长风一向冷冰冰的脸上出现点异样的情绪。姚琢则是满心感动,二话不说一个大礼。两人去找姚玉成。剩下文澜和长风。“你和慕容郎中很早就认识?他都是一个人到处行医吗?”
文澜不动声色的套话。“不知。”
长风简短道。文澜并不气馁,“那你们去黎山,打算停留多久?”
“没定。”
“有落脚处吗?”
“无。”
文澜:“……”聊不下去,再见。她正想找个话离开,远处传来一声清越的马鸣。小黑?文澜心中一动。马守田他们也来了?往外走出一段,就见一匹黑马速度极快的冲上来。到了跟前一个急刹,亲切的围着她绕了两圈。文澜摸了摸它的脑袋,“你怎么来了?”
小黑低低叫一声,有些委屈的味道,黑溜溜的眼睛看向菜地。“饕餮转世吧你。”
菜地里还有人,文澜拉住缰绳,没让它过去。更远处一行人跑过来,文澜看见,借着黑马的遮挡打了个手势。田娃眼尖,当机立断带人转了个方向离开。“这马自己回来了?”
张氏抱着几棵大白菜,又惊又喜的看着。文澜转过身,“是它,也不知怎么找到这来。”
小黑往前挪了两步,张嘴咬掉半颗白菜,把张氏吓了一跳。“娘,给它吃一个吧,跑了那么久,想是饿坏了。”
张氏缓了缓,放下两棵白菜。小黑低头咀嚼起来。张氏越看越满意。不愧是人参换的马,就是灵透。当时丢了,她为了安慰女儿,都没敢心疼。收割完蔬菜粮食,还剩下不少。小黑又去吃了一圈。衙役们经此一事,也不敢多管。一切收拾妥当。众人离开。刚刚拐上正路,就见几具尸体横在路边。脖颈处流出大量的血,眼睛还睁着。不少人都惊呼着往后退。文澜也跟着退,只是蹙眉打量着几具尸体。伤口全在一个位置,连角度长短都一样。一刀毙命,任何多余的手段都没有。杀人者快准狠,甚至还游刃有余。是什么人?也上山来了?要救人还是单和山匪有仇?各色人物在脑中过了一圈,山匪肯定不会对自己人动手,两家人犯一直在一起,只有她出去了,但人不是她杀的。剩下的,只有小郎中和他的药商朋友。文澜狐疑的看过去。小郎中面色更白,眼神惊惧,接触到她的目光,嘴角颤了颤,想说什么没说出来。不会是他。文澜一票否决。“没事,死的都是山匪。”
她递过一个安抚的眼神,目光又落在长风身上。这厮还是面无表情,不会是个凶残的杀手吧?越看越觉得可疑。哪有行商的人像他这样?“我们还是快走吧,这里太不安全。”
慕容晏胆战心惊的提议。“确实,快走吧。”
文澜附和。众人避过尸体,继续往前。文遇拽住文澜的手,小声道:“这两人可能有问题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