程大山拉着文澜走到一边,低声道:“二姑娘,粮食连五两银子都未必能卖出来,何况你看那马,快瘦脱相了。再有,老板也说它特别能吃,就算买下了你怎么养啊?”
“别劝了,她是看上马长得俊俏。”
文遇看的通透。此外,他也觉得那马不错。挺会气人。“这么个小东西我还养得起。”
文澜回头看了眼,黑马还在干饭,她对老板道:“这马我要了,一会儿给你拿银子来。”
吹吧你!还一会儿,不就是没银子找个借口想跑吗?老板心里不屑的想。文澜离开马场,叫弟弟拖住程大山,自己催生了几根黄芪。做完这一切,她和文遇两人先后光顾了城中医馆药铺,手中药材不断减少,口袋里的银子不断增多。告别最后一家药铺时,文澜装银子的口袋已经变得鼓鼓囊囊。她们做这些的同时,卖粮食的流民也都陆续回来。林林总总收上的银子有八九两。米粮没卖出什么,主要是那些稀罕的蔬果,被大户人家的姑娘看上,斥巨资买了回去。文澜收回银钱,依照约定,给了售卖所得最多的那三人一大包种子。“马……守田,带他们出城先走,我们随后就到。”
程大山跟在文澜身后,目光追随着她手里那沉甸甸的口袋,一时间恍然如梦。原来银子,这么好赚的吗?……三人重新回到马场,秃顶老板正躺在摇椅上,唾沫横飞的教导自己两个伙计。“你们跟着我做生意得会看人!瞧瞧刚才那三个,破衣烂衫,一看就是没钱的,这种人就不能放进来。你当他们挑那匹黑马是为什么,不就是听完前边的价儿吓住了,想找个瘦小的再问问,结果五十两还是出不起。呸!还说什么拿银子回来,真会给自己找面子!”
俩伙计面色怪异的看了眼文澜一行人,拼命给自家老板使眼色。“抽风啦!嘴歪眼斜的干什么!”
老板骂完,回过头,看见文澜登时一惊,叽里咕噜从摇椅上滚下来。文澜一抬胳膊。噔!钱袋子敦敦实实砸在摇椅上。“买马。”
她居高临下的看着狼狈的老板。老板挣扎爬起,先看了眼袋中银两,紧接着脸上陡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转弯。“哎呦,贵客回来啦,快快请坐。”
他一张脸笑出百八十道褶子,提了银子放到一边,还拿袖子给文澜扫了扫摇椅。“拿权衡来,称了银子我就带它走。”
文澜一指小黑马。这厮干饭毕,正曲着腿在角落里懒洋洋的休息。“嗐,贵客何必盯着这匹惫懒货呢?”
老板刚才拎过了银子,心里已经大约有数,“您看看我那匹小红马,毛色极好的,正配您这样的人物~”他眼睛笑成了一条缝,做小伏低的弓着腰,一个大男人几乎要矮到文澜头底下。文澜嫌弃的拉开距离。“您要喜欢黑的,我这还有一匹更好的……”老板笑眯眯的追上去。文遇拦住他,板起一张奶呼呼的小圆脸道:“我姐的意思是,让你矜持点儿。”
老板一顿,装作咳嗽一声,就势直起身来,矜持道:“这匹黑马,无论是骑,还是拉重物都是一把好手,还有那匹黄的,矮是矮了点,但是耐力极佳,正适合姑娘。”
文澜径直走到小黑马身边,“不用,我就要它。”
给你介绍好的你不识货,到时候吃穷你可别哭!老板心里嘲讽,嘴上却道:“那我帮您牵出来。”
黑马不情不愿的站起,缰绳解开后不老实的扭动了两下,挣开马场老板,自己去马棚里边叼出了个黑乎乎的东西,走到文澜面前。“给我的?”
文澜很嫌弃的接住。黑马低下脑袋,凑到她跟前。那物是个乌漆嘛黑的圆环,上边糊了一层脏东西还有马的口水。文澜忍着难受抖开,理出两段绳子来。她伸手比了比,把圆环系在黑马额前。小黑马抬起头,长嘶一声,叫声清澈明快,明显能从中听出愉悦的意味。两方人交易完毕,文澜的钱袋子瘪下去。再买个宽敞舒适的马车显然有些吃紧,他们退而求其次,买了个板车,套在小黑马身上。“时候差不多了,我们得去北城门会和。”
程大山道。文澜也没意见,只是小黑马慢慢悠悠的,完全走不快。“这银子花的太亏了。”
程大山忍不住一叹。怪不得那老板骂它是惫懒货,他就没见过这么懒的马。马车在街市中缓缓走过,文澜抽空下去买了一包糯米糕回来。等他们赶到北城门外,其他人已经早早等着了。只是场面有点不对。女眷由孙成看着,蹲在大包小包中间。三个男人都是五花大绑,兼着点鼻青脸肿。看守他们的衙役更惨,有一个嘴角破了,另一个脖子上好几道血痕。“怎么回事?”
程大山胆战心惊的跳下车,质问自己属下。之前他可和二姑娘保证过,手下人绝不会冒犯。这下可坏了!“程哥,不是我们想动手,是他们!发现你们不见了就闹腾个没完,还把兄弟们都打了,我们也是没办法才绑的人!”
一个小衙役满心郁气道。孙成在一边冷冷道:“人犯殴打衙役,理应重罚。”
“贼子!你把我儿子女儿骗哪去了!”
文德厚看着突然出现的马车,眼眶通红的质问。程大山顿时一脑门官司。“误会误会,都是误会!”
正说着,文澜文遇从车上跳下来。黑马挡住他们的身形,此时一露出来,文家人顿时松了一口气。“澜儿,你们去哪了,吓死爹和娘了!”
张氏满眼泪光,见到她就要扑上来,被孙成一把推回去。“阿遇,阿遇没事吧?”
文德厚抿紧了唇,死死盯着一对儿女。“刚才路上人多,走散了,什么事儿都没有!”
程大山硬着头皮解释,又拍了把自己下属,“还不快给他们解开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