陆聿不知道在和谁打电话,笑得冷冰冰的,说的话也很无趣,不知道在应付谁。我闷闷地托着脸看着车窗外的路边的树木飞速后退。心里很烦。刚刚从家里出来时,只有来盛泽追了出来,哭的惨兮兮,让我别跟坏男人走。最后被张雅惠急忙赶出来拉回去了。虚情假意地连道别都没好好道,只留下了一句“你要是在不愿意回这个家,我们也不逼你了,你自己好好掂量掂量吧。”
第一天不知道我不愿意回这个家吗。“我怎么成坏男人了?”
陆聿不知道什么时候挂了电话,突然扳过我的肩膀,看着我说,“怎么这么想我?”
“不是这么想你,”生怕我得大老板心情不悦,连忙解释,“是他们一直这么想我。”
“哦?这么想你?”
陆聿好像也不喜欢这个说法,“想的好像也没错。”
行吧,懒得多说。我垂下眼睛,闷闷问,“我们要去哪?”
他揉揉我的脑袋,松了语气,笑了笑,“今天下午没事了,带你去买点衣服。”
买衣服?我的眼睛亮了起来。消费可以治愈一切苦闷!突然,陆聿的眼神下移,落到了我的身后。我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,是我的包。“怎么了,不好看吗?”
陆聿冷笑,“坏男人送的?”
我默然。有点心虚地看着他。其实不是坏男人,是好男人,坏的只有我。看着他手伸过来,拎起我的包。我有点紧张,这个包真的很贵!然后陆聿,扭头摁了车窗,随着车窗缓缓降下来,他干脆地把包甩了出去。!!!“你干什么?!!”
我怒了。那包里还有我的化妆品什么的,虽然没什么重要东西,但也没有把一整个包都丢出去的道理。“那个包你不喜欢可以直说,没必要扔掉吧!我以后不背了不就行了!”
我急了,那是我最喜欢的包。“我还你十个。”
陆聿摁住了正在炸毛的我,语气终于愉悦了起来,“一会先去你家,把你家里的别的坏男人送的东西都扔一扔。”
“我不喜欢你用别人送的东西。”
不可理喻,简直不可理喻!“陆聿,我求你,”我努力平静下来,“把那个包捡回来行吗,我真的很喜欢,而且真的很贵。”
“我说了我还你十个,以后每个月都会给你十个,你想要什么样的都可以。”
“我只要那个!”
“你喜欢周明臣?”
我愣住了。我看向陆聿,他的眸色很深,此刻像一口深潭,深不见底,悠悠地还有些怒气。周明臣就是那个大冤种公子哥,我的包三分之一都是他贡献的,一个比一个贵。他跟陆聿不一样,他虽然有钱,看上去也很纨绔,但他是真的纯真无害。我害怕这种真的只走心不走肾的人。我承担不起真诚,我也无法为任何一份真诚负责。我只能为他的钱负责。他的东西我一直很珍视,很喜欢,确实也不仅仅因为贵。还有我那一息尚存的良知作祟。“怎么不说话了?你不是不喜欢动感情吗?”
陆聿的手还放在我的肩膀上,此刻他加重了力气,“你喜欢周明臣?”
他重复了一遍。我木木的,我已经很久没有听“喜欢”这两个字了。“你哭什么?”
我一激灵,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,湿漉漉的。完了,妆要花了。我下意识地找我的包拿纸巾要擦眼泪,但是回头摸了个空。下一刻,陆聿掐住了我的脖子,吻了上来。我没有挣扎,我只感觉内心很荒凉,我现在什么也不想做,逃避心理又出现了。就这样吧,我的心早就疼麻了。他的吻很强势,混杂着眼泪,咸咸的,我有些上不来气。许久,他松开我,骨节分明的手指先帮我擦去了脸上的泪水,再移动到我的唇边,帮我一点一点擦拭口水。很有性张力的动作,但我真的已经麻木了,脑子里一片混乱。“不准喜欢他,不准喜欢别人,你没资格。”
陆聿抱住了我,抱得紧紧的,我有些窒息。“如果你敢喜欢别人,我就杀了你。”
我没忍住,笑了出来。好幼稚的话。听到我笑,他的拥抱更紧了,我真觉得我下一刻就要窒息身亡了。“陆聿,我不喜欢他,”我挣脱了一下,无果,本来嗓子就哑,又上不来气,现在声音更难听了,“但是能不能帮我把包捡回来,求你了。”
“不喜欢他你哭什么。”
“我心疼钱。”
“我不差钱。”
...无法沟通。我哭什么?我想了想,大概是鳄鱼的眼泪。我总想留下一些东西来证明自己。证明什么呢?周明臣应该是真心喜欢我,我吊了他两个月,这两个月里他约我吃饭看电影,做着正经学生情侣该做的所有事。但一直没有表白,我们的关系直到他牵我的手,我不反抗。这还是他送了我最后一个包之后。那天下着雨,他来接我去隔壁市吃一家新开的甜点。带着那个包,他说是专门为我定做的,所有的设计都是他和澳洲的那位原设计师一起改的,等了一个月才做好,昨天亲自飞去澳洲拿到的。他说这是他第一次对一个人这么上心。他说以后会送我更多更贵更好看的包的,他现在学艺不精,希望我不要嫌弃。他说他想把他的心挖出来给我看,他真的只想对我好。然后他试探地拉住了我的手。我没有反抗,这是我们两个月来他第一次碰到我。男人总是会对高高在上的事物怀有崇敬和神圣的心理。越是得不到,他们越抓耳挠腮,想尽一切办法,不择手段想去触碰。哪怕只是碰一下。说白了就是贱。我一直运用他们的这种心理过得风生水起。我纯洁无暇,高高挂起,我好像就在他们身边,又好像远在天边。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。我看似破碎又坚强,隐忍又独特。但其实我知道,我是一片废墟。冷心冷情的人是我。多数人追了一段时间就放弃了,只有周明臣孜孜不倦屹立不倒白搭了我两个多月。最后我看着他牵到我的手后那个欣喜的眼神,我这个废墟二次崩塌了。我跑了。像当初逃离陆聿一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