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继东在这个小镇这么一吆喝,许多居民都被吸引了出来。“你们收铝?”
最先过来搭话的,是一个看着五十来岁的大姨。“大姨,收啊!”
“一斤多少钱?”
“童叟无欺,一斤2毛钱。”
这个年代,铝的价格大概是300元一吨,王继东给的价格已经算高了。“我家有一些铝锭,你别走啊!就在这等我。”
大姨以一个极快的速度,扭头朝家里跑去。不过几十秒的时间,大姨回来了,手里抱着两块铝锭。转眼间,王继东的周围围了一群人。这些人手里拿着铝锭,一个劲地往里面挤。王继东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,心里感叹,在这个蛮荒年代,生意是真好做啊!在这百废待兴的年代,每一个行业的涉足者都少的可怜,无论你到哪个行业,都能拿麻袋捡钱。“大姨们,都别挤,排好队,一个一个来,你们有多少,我就收多少。”
王继东让马援朝回老王头家里借马车,他则负责这边的采购铝锭。这一个下午,王继东一共收了两千多斤的铝,用马车装着,都差点把轮胎压瘪。王继东收的差不多了,准备收摊。而就在这时,一个脑袋上缠满绷带的人,忽然冲了过来。“王……继……东。”
这人还没到王继东跟前,便喊出了他的名字。他说出王继东名字的时候,咬牙切齿的,看这样子,似乎和王继东有什么深仇大恨。“你是?”
王继东看着眼前这人,有些不敢认。记忆中,他好像没得罪过这个人。“王继东,你真是贵人多忘事,我叫卓凯,江湖人送外号胖头鱼,认出我了吗?”
卓凯拽了拽脸上的绷带,疼的龇牙咧嘴。王继东这才想起来这人是谁。那天,他和马援朝去纺织厂门口摆摊,这个卓凯带着几个二流子,想收王继东的保护费。王继东借口自己和世纪悍匪张军认识,吓退了这个卓凯……再过一段时间,王继东就要回钱塘上大学了。他以为,他和卓凯这辈子都不会有交集。让他没有想到的是,这才只过了一个年,他就再一次和卓凯相遇了。“卓凯吗?我记得你,你放心,过两天,我见到军哥了,一定帮你引荐。”
“还和我装是吧?知道我这脑袋让谁给打的吗?就是张军。”
卓凯顿了顿,继续说道:“那天,人民广场那有一场群架,军哥也参与了,得知这一消息,我兴冲冲地过去给军哥帮忙,我说我认识王继东,结果你猜怎么着?人家军哥说,他根本不认识什么王继东,军哥以为我是对面的间谍,当场给我脑袋开了瓢。”
“那你想怎么样?”
王继东从马车上抽出一根铝管,看着脑袋肿成猪头的卓凯,没忍住,大笑了起来。卓凯清楚,自己现在有伤,一个人干不过王继东,于是,他冷笑着说道:“我已经把我们之间的事和军哥聊过了,军哥说,既然敢冒充他兄弟,就一定要付出血的代价,王继东,你就等着军哥的报复吧!”
说完这话,卓凯狂笑一声,快速跑开,生怕被王继东追上。看着远去的卓凯,王继东眼中闪过一丝阴霾。如果被张军这个悍匪盯上,就有些不好办了,那个张军是真凶啊!王继东一路思考着这件事,赶着马车,将这些铝拉回到铁匠铺,然后让知青们一起卸车。知青们热火朝天的卸车的时候,门外却响起了一个声音。“继东在吗?”
王继东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,朝门口看去,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。来人正是胡建军。王继东邀知青入伙,一起生产卫星徽章的时候,这小子闹的最欢,还说要和王继东一起赚大钱。结果,这小子只来了两天就不来了。主要是这小子的次品率太高了,每生产两个徽章,就会弄一件次品出来。王继东的小作坊,虽然是小本生意。可因为当过几年兵,他对产品的质量要求极高。如果产出次品,是不算工钱的。胡建军搞人际关系可以,动手能力很一般。他手比较笨,不光次品率高,干活的速度也不快,一天下来,根本赚不到几个钱,所以就不干了。“在呢。”
王继东把胡建军让到屋里,给他倒了一杯茶水。“建军,你这是想通了吗?要不然,继续回来干?”
王继东吸溜了一口茶水,笑呵呵地说道。一提起这事,胡建军就一肚子火。“哎,这工人的活啊!我是真干不来,我胡建军是京城知青里的老大,一直以来,我挺骄傲的,可我万万没有想到,我竟然连这种活都干不好。”
胡建军唉声叹气,情绪很不好。王继东笑了笑道:“建军,你动手能力一般,口才却不错,这段时间,我这边有新动作,我准备在周边的一些集市上开辟一些摊位,做做徽章的零售工作,到时候,你来给我当售货员吧!”
计划经济时代,被压抑了太久的胡建军,看到王继东渐渐鼓起来的钱袋子,眼红的不行。胡建军听向红说,王继东要搞徽章零售这一块的生意。他来找王继东,就是为了这件事。他想带着京城的几个知青单干,和王继东分钱。想到这里,他搓了搓手:“继东啊!我这一次来找你,就是来说这事的,我想单干,我算过了,这徽章的成本不到一块钱,这样,你一块钱一个批给我,我们自己拿出去单卖。”
王继东的成本的确不到一块钱,可是,如果他以一个一块钱的价格,将这些徽章批发给胡建军,他自己也赚不到几个钱。徽章的批发价一直都是两元,哪怕是和王继东关系不错的县纺织厂厂长刘宝柱,在他这拿货的时候,也是两元钱一枚。见胡建军狮子大开口,王继东的脸色微变。“建军,你也知道,这一枚徽章的成本就接近一元了,我如果以一个一元的价格卖给你,自己也赚不到钱。”
胡建军就在等王继东这句话,他早就做好了下一步的计划。“既然你不给我这个价,那我只能自己做了,继东,你不会介意吧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