端砚闻声,耷拉着脑袋将窗子关上,走回到谷鹿鸣的身后,恭敬的站着。看着自家公子不紧不慢的样子,欲言又止,实在是压不住自己的好奇心问道:“大公子,若是澜王当真不来赴约,我们怎么办?”
谷鹿鸣倒是丝毫没有波澜,悠哉悠哉的拿起面前的酒壶,将自己的酒盏斟满酒,举起酒盏一饮而尽。又自顾自的拿起筷子吃起菜来,一副像是没有听到端砚的问题般,不做回应。端砚知道自家的公子一向是筹谋的,所想之事,无不成的。看到他现在如此胸有成竹的模样,难道是心中早就料到了,此时的情景了?又轻声试探性的追问:“莫非公子早就料到了,澜王今日不回来赴约?”
谷鹿鸣转身抬手就用筷子柄敲了一下端砚的头道:“你呀!想什么呢?本公子要是神机妙算到,澜王不会来,我还会在此处苦等一个时辰吗?”
他随即将筷子放下,双手插进袖子中,看向雅厢门口的放下,语气略有担忧道:“他今日不来,明日我去他府上见他就是了,这不打紧。就怕他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事儿,使他不能赴约。”
心中继续道:希望这麻烦只是让他今日不便赴约,可莫要是性命攸关的大麻烦才好。端砚虽早已习惯自己公子的玄玄乎乎,但是依旧没有听出来他的话外音究竟是何意?谷鹿鸣如此笃定,赵挽澜是无意失约的,也并非真的是能掐会算。其实两人早就相识,却有些交情。谷鹿鸣和赵挽澜同在岳麓书院求学五载,赵挽澜还是皇子之时,外人只知道先帝甚是宠溺自己的幺子,放任他在外四处游历山河六年。其实不然,实则赵挽澜隐姓埋名去岳麓书院求学了五年。最后一年与谷鹿鸣一同下山,离开书院,谷鹿鸣回了都城参加科考,他倒是自在,真的去游历的一年才回了都城。谷鹿鸣从未提及两人关系,赵挽澜就更不会提了,自然无人知晓两人同窗之谊。遂谷鹿鸣自居算无遗策,今日却万未料到,胞妹早就在他等着澜王赴约的时候,离家出走了。此时,谷呦呦和铃兰二人,着一身男装走在路上。两个小女娘本就身材纤瘦娇小,隐于人流之中,根本无人发现。谷呦呦向来是坐轿子出门,从未步行走在街上,幸好有铃兰在,一路顺顺利利的摸到了城门附近。只是夜已深,城门早已经紧闭。这铃兰带出门确实是不亏的,铃兰是个机智灵敏的,平日里也是耳听六路,眼观八方。想到了一个主意。只是这个主意实在是味道太大了。城中的夜香,每日丑时会有专门的人送出城外。铃兰截住了送夜香桶的大爷,只是她也实在不忍心,怎能让自家小姐千金贵体的,去钻夜香桶,只得想了法子,自己躲进一个空桶内,小姐假扮成小厮,帮师傅推车。终是用这个法子,两个人成功的混出城外。铃兰给了大爷一锭银子,那老大爷二话没说,便欢喜的走了。“铃兰,你这身上的味太大了,你换换衣服吧。”
谷呦呦用袖口处的衣角抵挡在口鼻前,真是不忍直闻。铃兰赶紧找了一处隐蔽的草丛,换掉了自己的外袍。确实味道没有适才浓郁了。两个从未出过远门的小姑娘,站在郊外,面面相觑,竟不知该往那里走?“小姐,咱们往哪里走呀?”
铃兰有些迷茫的问道。谷呦呦哪里知道呢?几年前倒是随着母亲省亲,去过外公家一次,不过那时是青天白日,还坐在马车。这黑灯瞎火的,她也有些懵啊!记得当时出城没多久就走了一段山路,朝着山的方向走,准是没错的。“小兰,你看到那山了吗?就在那个方向。”
谷呦呦抬手指向远处如黑鹰般的山影。看着远处漆黑阴沉的山影,铃兰有些畏惧道:“小姐,夜晚赶山路太危险了吧。”
谷呦呦确实是有些害怕的,但是想想再不赶路逃走,万一被父兄追上来,当真要嫁给那个狠毒王爷了,后半生更是生不如死啊。想到此处,心一横,坚定道:“走,必须走,刻不容缓了,我们不能等到天明。”
朝着黑山的方向,两人一前一后走去。谷鹿鸣在银雪楼吃饱喝足便走了,等了两个时辰,人也未到,想必定是无法赴约了。其实当时他答应要帮小妹推掉亲事时,白日里便给赵挽澜递了请柬。澜王府倒是恢弘气派的很,府内总管杨詹从守门小厮手里接过谷大公子的请柬,便去了赵挽澜的书房。杨管事进门后,恭恭敬敬的呈上请柬到赵挽澜面前,温声道:“王爷,谷家差人送了请柬来。”
赵挽澜接过请柬,展开请柬便看到久违的字迹,面容上微微显出笑意。“阿赫,你去备辆马车,晚上和我一起去趟银雪楼。”
赵挽澜放下请柬,和自己的近身侍卫车赫交代道。车赫是个寡言少语的少将,武艺非凡,从儿时就伴在赵挽澜身侧,他接到指令,拱手作揖后,便退出书房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