马嵬奇见我患得患失，便问道，“你怎么了？为何忽然问这种问题？”
我摇头不语。
心中已经生出了一个大胆的猜测。
如此情况只有两种可能。
第一个便是，这些都是我曾经经历过的，只是不知为何，我的这些记忆丢失了，所以在梦中又闪回这尘封的记忆碎片。
第二，这些记忆都不是我的，而是某些人，类似于现在与我相融的五奇鬼的。
第三，这些记忆是我的，却又不是现在的我的，譬如这是我前世的记忆，可能是孟婆汤没喝干净？所以还残留了一丝宿慧。
除此之外，我想不到任何可能。
只是这每一条都有些匪夷所思。
尤其是第一条，若这些真的是我确实经历过，那就有些耐人寻味了。
那个年代距离已经是至少几十年，我不过以二十岁的年纪，怎么能经历那个年代的事情？
可若是真的……
我摇摇头，没有继续想下去。
“我昏迷了几天？”我问向马嵬奇。
“四天。”马嵬奇神色复杂道，“还有三天……还有两天半，若是红六姑没有说谎，距离她来也就没有几天了……”
我明白他眼中的复杂神色是什么意思。
无非就是承影剑，也就是斩龙剑被我取走，红六姑没有了威胁，必定可以巡游而下，到时说不定就会带起洪水漫天。
可若是不取走承影剑，我也必定会被红六姑的诅咒所杀死。
一边是可能会死于洪水的无辜普通人，一边是可能会死的朋友。
我想如果我是马嵬奇，也定然会纠结。
谁能想到现实中的两辆列车难题会遭遇到自己的头上？
不过我也早已想好解决办法！
“你先走吧。”我对马嵬奇道，“离开这里。”
马嵬奇一愣，“你不跟我一起走？”
“不，我要留下来。”
马嵬奇眼神一沉，“留下来会很危险，走水化龙即便是对于蛟龙来说也是危险至极，你好不容易逃脱性命，又何苦再去送命？”
他又道，“此间百姓早就被转移干净，下游的百姓也早早的就开始转移，此时河道不比以往，便是洪水也不会肆虐深……”
我还是摇摇头。
马嵬奇不解，“你确定要留下来？”
“确定。”
“留下来做什么？”
我抬头，看向窗外的阴雨连绵的天气。
“斩龙。”
我轻吐出两个字。
恰有一道闪电划过。
天威滚滚。
咔嚓！
马嵬奇似是被闪电惊到，“斩龙！？”
我看像他，坚定道，“斩龙！”
他看着我，许久不说话。
忽而，他眼中迸出亮光，随即哈哈大笑，将腰间的葫芦提起，仰头猛喝一口。
“斩龙？哈哈哈！斩龙！”
“如此盛事，怎么能少得了我？”马嵬奇豪气道，“便是不能斩龙，能斩断它一鳞半爪，也平生无憾了！”
我见他这般，也不禁豪气顿生。
龙便是那么神圣不可亵渎吗？
古有大禹治水，蛟龙肆虐，大禹怒而斩之，刀锋所过，山石尽开，龙首龙尾当即分离，留下斩龙台，与刀锋砍开的错开峡。
后有李冰看不惯孽龙为祸，提剑下水斩龙，缠斗许久，将其斩杀，后留斗犀台。
再有魏征梦中斩龙，只因其布雨不及，便是太宗都无法阻拦。
如此可见，龙虽神圣，可若是为祸人间，也是定斩不饶！
我无法比得魏征李冰，更无法比的远古大神大禹。
只是那又如何？
这红六姑不过是一条红蟒得道，远算不上什么龙。
况且其更是以我性命相要挟。
她虽帮我降服黄父鬼，却也只是那黄父鬼骚扰了其道场，本就不是真心助我。
我若是听她所言，取下斩龙剑便就此离开，那又置下游万千百姓于何境地？
我早在取剑之时便已经想清楚。
红六姑，我定是要斩杀。
道之所在，义不容辞！
“马大哥，我在与你说一句，我有承影剑相助，此前又有奇遇，而你不然，若是强行留下，难免……”
“休得再说！”马嵬奇大手一挥豪气道，“你是我朋友，我还助你取了那斩龙剑，心中本就纠结郁闷，只觉对不起万千百姓，若是你就此走了，我不会拦你，但也已经决定从此便与你割袍断义！”
他饮一口葫芦里面的酒道，“而你果然没让我失望！”
“好！”
看着马嵬奇诚挚热烈的目光，我并未再做阻拦。
“那便——斩龙！”
“斩龙！”
马嵬奇将酒葫芦递给了我。
我激荡之下，提起葫芦边往下灌。
辛辣豪爽的感觉直冲脑门，让我忍不住大喝道，“好酒！”
马嵬奇夺过葫芦。
“哈哈，怕不是此刻喝白水也会醉！”
我俩相视一笑，尽在不言中。
等喝过酒，我们便商讨起最后的细节。
我先将黄父鬼放出，对他说了我们要去斩龙的话。
让其离去。
毕竟当初黄父鬼被那红六姑玩弄在股掌之中的事情我还历历在目。
此去凶险，我不想再搭上无辜的人……无辜的鬼。
“便是这般，你自行去找灵儿吧，但是万万不可纠缠她，我会写信给当地城隍，若是你敢作恶纠缠，定把你投进阴司地狱。”
黄父鬼一蹦三尺高，笑骂道，“你以为我怕那红六姑？不过是一条长虫罢了！活的时间久一点而已，就她那德行还行成龙？可笑可笑！”
它哈哈笑了一声，又道，“那便说好了，等把红六姑斩了之后，肉身归你们，它的精气神魄就归我了！”
好家伙。
如今斩龙八字还没一撇，黄父鬼就开始想着分配战利品了。
我哑然失笑，却也觉得黄父鬼说出这话也是正常。
他若是退缩害怕，反倒不像它了。
“哈哈，黄父鬼，你可要想好了，这可是会丢了性命的。”
黄父鬼咧嘴道，“婆婆妈妈没完了？等到那时我就给你表演一个生吃蛟龙！”
我被这黄父鬼逗笑了。
“如此，那我们便一起行那斩龙之事？”
“走走走！现在就去！”黄父鬼直接跳到了外面，被淋了一身的雨水，又跳了回来钻进口袋之中。
“还愣着干嘛？出发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