炎彬刚好坐在靠近门的地方，便很自然地站起来。
还有人想帮忙，陶昕然笑了笑让他们想吃什么就点什么。
“东西也不是很多，一个人就够了。”
听到这句话，炎彬若有似无地瞥了她一眼。
陶昕然无事发生般，走出去的时候随口问侯了两句。
“这两天调整得怎么样？”
“还行。”
炎彬这次没有戴眼镜，但伤疤依旧遮挡着。
陶昕然点了点头，继续说道。
“希望那边早点清理结束，问题应该不大。”
她刚说完这一句，手机就亮了起来，此时两人已经走到餐厅外面。
要么说秋秋会选地方，这是他们之前经常聚会的地方，很僻静的一个特色家庭餐馆。
路面上几乎一辆车都没有，只有远处的居民楼安静地矗立着。
“你去拿吧，公司的那辆车。”
陶昕然指了一下路面停靠的一辆黑色车子，她是和别人一起来的，一会儿还要离开。
说完，她就转身往旁边走，接了这通电话。
结果说着说着，似乎是不想让人听见，直接拐进了旁边的一条小巷。
“……”
炎彬斜眸瞥了一眼，在原地没有动。
“呼呜呜……”
一道促狭的穿堂风从背后吹来，他的眼神慢慢冷下去，抬手转动了一下手腕上的带子。
与此同时，街面附近就有影子动了动，悄无声息地往巷子这边收拢而来。
炎彬自己走向车子，开车的人还在餐馆里，他没有碰车把手。
而是透过镜子般的玻璃，注意着周遭。
一秒，两秒，“嗡嗡嗡”，马路上只冲过去一辆摩托车，一刻都没有迟缓。
一切都太安静了，安静得仿佛现在是深冬，而不是初春。
可过了一会儿，炎彬皱了皱眉头。
他转头死死盯着那个巷子口，不应该这么安静。
觉察出异样，他微微敛容，转动脚尖朝向那边，作势要过去查看。
却在这个瞬间，陶昕然忽然惊魂未定地跑了出来。
“天啊！”
她拍着胸脯，一边紧走几步一边往后面看，再回过头来，望向炎彬的目光有那么一丝无助。
炎彬眼中刹那闪过一丝厉色，但很快装出一副关心的嘴脸，赶紧迎上去两步。
“陶主管，怎么了？”
“就，就里面，有人打架，好可怕。”
陶昕然脸色发青，似乎没见过这种场面，走几步就腿软走不动道了。
炎彬疑惑地看了一眼巷口，还重复问了一遍。
“有人打架？”
可他脚下的速度放缓了，似乎根本没有朝陶昕然靠近的意思，却是扫了一眼她边上的那个露台。
“要不要报警啊，感觉……”
“陶主管，你先不要慌，快点走过来点，我过去看看。”
听到这句话，陶昕然心下咯噔了一声。
可还没迈开步子，耳边先听到沙沙的轻微响动。
她不由拢了下眉心，正想去找这个声音的来源，“啪嗒”一下，一块碎裂的混凝土块突然落到她脚边。
陶昕然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，但没等她反应过来，一道黑影快速地从巷子里闪出来，直接朝她飞扑了过来。
“梆！哗啦啦……”
耳边只听到落石的声音，翻滚起来的巨大尘土笼罩住了这个地方。
“咳咳！”
被粉尘呛了一下，陶昕然这次脸色是真的微微变了，因为就在她刚才站着的地方，此时只剩下坠落露台的废墟，摔得四分五裂。
“啊！”
而在这个时候，随着上空一声惨叫，有个人从上面掉了下来，重重摔到地面上，就不怎么动弹了。
炎彬看到这一幕，脸色霎时变得铁青。
他猛地意识到什么，往后退了一步，立刻转身。
可这一转身，就刚好和一双冰冷沉寂的眸子对上。
“你主动出现，倒省去了找你的功夫。”
季寒川双手插兜立在那里，不知是什么时候出现的。
“你故意设了这个局。”
炎彬阴狠地咬了咬牙，原本是他要就此带走陶昕然的。
赴约前，他派人去袭击了季氏旗下几家防卫比较薄弱的分公司，并同时用网络攻击本部的主机。
这个人不应该出现在这里，而应该去收拾那些烂摊子才对。
季寒川冷冰冰地看着他，只平静地给了一句。
“托你的福，刚好可以更新资源。”
“你以为这就结束了吗！”
炎彬黑下脸，余光注意着后面的陶昕然，不禁想冷笑一声。
最大的弱点就曝露在他面前，不管对方多快，他才是此时离陶昕然最近的那个，这个人有什么可硬气的。
说着炎彬猛地转身，想用最快的速度挟持陶昕然。
可这一转，一道身影从车子的间隙中走了出来，沉闷地说了一句。
“确实还没结束，接下来是你和我的恩怨。”
黄山横着走出来，挡在了陶昕然前面。
他抬手除下脸上的眼镜，一颗扣子一颗扣子地解开，扒下外套直接丢到一边。
“喀拉拉”握起的拳头，手背上的青筋瞬间暴起。
“老板，很抱歉这次我要食言了，我可能收不住手。”
黄山变了个人似的，眼底翻涌着浓重的杀气，就是这个人，杀死了他和程晓的孩子。
每一拳，都要从对方身上讨回来。
季寒川眸色沉沉，少见地当着陶昕然的面点燃了一支烟。
但他并没有抽，而是放到旁边的车子上，说道。
“一支烟的时间，我当作没看见。”
“谢谢您。”
黄山眸底一沉，即刻出手了。
前方已经打了起来，陶昕然这才回过神来，刚才这一摔她是被保护起来的那个，压根没摔着。
但抱着她的这个人估计摔得不轻，缓冲时还是用的自己的后背。
“你没事……”
可她刚想关心一句，这人立刻从她身上抽离。
似乎是看了一眼苦战中的炎彬，撑在地上的手一下攥紧了。
“呃？菁菁？”
但就是这么一瞬间的停留，陶昕然从口罩下认出了对方，不得不说，很诧异。
她还以为是她家大佬安排的人，完全没想到是时菁菁。
“……“
时菁菁没有说话，她似乎有些犹豫。
进巷子里的人已经被里面埋伏的人扣下了，如果她不出手，炎彬也跑不出这里。
她冷色的眸缓缓转向陶昕然，只要在这里抓了这个女人……
“果然是你。”
陶昕然却是目光复杂地看着她，在知道了对方就是程严青的小女友后，她看着那对姐弟因为这些恩怨情仇一个心伤一个身伤，不免愤慨。
但又知道时菁菁帮了季家一次，现在还救了她，对这个看着似乎无欲无求的女孩又根本恨不起来。
也许，她也有想要抓住的救命稻草呢？
“菁菁，程严青他……”
可听到这个名字，时菁菁立刻往后跳出一大步。
她的手似乎被割伤了，顺着拳头的关节一滴一滴地往下掉。
垂眸看了看陶昕然，她背光的眼中不经意间流泻出一丝绝望。
“对不……”
“快点，都带回去！”
这个时候，巷子里的人要出来了，对面也来了增援。
时菁菁的话戛然而止，凛了凛心神，转身跑了。
陶昕然下意识想喊住她，可话到嘴边，发现她又能说什么呢？
刚才，她是想道歉？
还是想通过她，向谁道歉？
起身掸掉身上的灰尘，她回头隔空望向季寒川，发现他正注视着这边。
深邃的眸眼，强大而温柔。
显然，他肯定也发现时菁菁了。
但心照不宣的，放走了她。
陶昕然没来由有些怅然，再看向那些滴于浮尘上的血迹，清冷的白色灯光下，异常刺眼。
她知道，这个小女生不会再回来了。
“哒哒哒……”
急促的脚步声在黑夜里有些突兀，但比起车子所能制造的动静，不值一提。
“嘎吱”一声，三四辆面包车忽然在前面急停。
时菁菁立刻闪身隐入旁边的墙影里，一颗心脏咚咚跳动。
至少，她得通知其他人尽快离开。
“唰啦”一声，车门马上就打开了，从上面推下来一个人。
“哎哟，别推我，懂不懂怜香惜玉？”
一个娇媚的声音瞬间传来，娇嗔中似乎又被推搡了一把，立马原形毕露，破口大骂起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