季寒川远远就看到了两人，时菁菁不在之前的位置上，他几不可见蹙了下眉心。
但似乎颜朝歌的出现，更匪夷所思一点。
时菁菁抿了抿唇，总不能让老板自己找过来吧，她马上越过颜朝歌，快步往回走。
可颜朝歌不甘示弱，她倒也不慌不忙，扭动着腰肢落后几步，隔着段距离就暗送秋波。
在时菁菁落定要说话时，当先一步，娇媚地打招呼。
“我们又见面了，真是有缘啊。”
季寒川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，和上次一样，看都没看她一眼。
“怎么在那？”
他沉声开口，问的自然是时菁菁。
“接电话。”
时菁菁回答得很平静，也没有去看颜朝歌，仿佛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过路人。
季寒川皱了下眉，抬眸看了她一眼。
“电话？”
“凌云的陶主管打来的，打了两次，我怕是有什么急事。”
时菁菁圆了一个很合理的解释，顺便将手机递出来还给他。
季寒川拿了手机，动作不大地别了下手，这是没她什么事了的意思。
他转身朝另一边走去，当即给陶昕然回电。
颜朝歌站在原地，脸上一阵红一阵白，气得快冒烟。
她就这么被无视了？
她气恼得狠狠瞪了一眼时菁菁，但现在没办法破口大骂。
“……”
时菁菁没说话，但此时的心情有些复杂。
她确实破坏了同伴的计划，可当下担心的，竟是有没有被这个人看出破绽。
而这份担忧的理由连她自己都想不明白，似乎与复仇无关。
“嘟，嘟，嘟……”
季寒川走到一扇小门前面，推开前陡然顿了顿，眼里闪过一丝思虑。
陶昕然的电话没有马上打通，不知怎么的，他有种不太好的感觉。
耐性飞速被消耗到见底，季寒川有些按捺不住。
但终于在又响了十几秒后，那边接起了。
可传来的并不是他家小兔子温柔优雅的嗓音，而是一个男人略浑厚的声音。
“不好意思，陶小姐现在不方便接听你的电话，请晚一点再打吧。”
对方说完，也没等这边回应就挂断了电话。
季寒川瞬时沉了沉眸，这人是谁还是其次，他似乎听到了某种特定的背景音……
此时宣城第一医院，陶昕然正在看医生。
她聚餐没多久，就又过敏了。
这次过敏反应有点严重，她有些坐立不安，也无意识地在挠自己的胳膊。
离她比较近的炎彬“发现”了她的异状，低声说看到她起红疹可能是过敏了，两人没打扰其他人吃吃喝喝，找了个借口先出来。
结果刚到外面，陶昕然就一阵天旋地转，幸好被炎彬接住了才没有直接摔地上去。
这么厉害的反应，没办法，只能来医院了。
“你现在觉得怎么样？”
医生给打了两针抗组胺的药剂后，时不时都会过来问两句。
拉上的蓝色隔离帘下，陶昕然左胳膊挂着测量袖带，都插上吸氧管了。
但看着阵仗吓人，她其实已经恢复了意识，精神还挺好的。
“好多了，看东西不会雾蒙蒙的。”
陶昕然转头看了一眼监护仪上的数据，觉得自己再待一会儿就可以走了。
医生松了口气，手上拿着她的验血报告，看的时候皱着眉头，有点怪吓人的。
陶昕然大概是觉得自己过敏得蹊跷，也很懵，忍不住问一句。
“医生，我真的是过敏才这样的吗？但是我以前很少过敏，最近也没有吃什么很特别的食物。”
“确实是过敏反应，而且你不是第一次接触过敏源了，至少前面有两三次，不然不会有这么严重的反应。”
医生很有经验，看了看报告后，再看向陶昕然，有些严肃地问道。
“所以你自己也不知道过敏原是什么。”
陶昕然诚实地摇了摇头，要是知道她就不会过敏了。
如果说是花粉之类的，怎么会在室内突然过敏呢，逻辑上说不通，早该白天出门的时候就起反应了。
“陶女士，你结婚了吗？”
这个时候，医生忽然很突兀地问了这么一个问题。
陶昕然微微愣了一下，倒是依旧如实回答，点了点头。
“那有孩子了吗？”
“孩子现在一岁多一点，医生，和生育有关系吗？”
陶昕然很敏锐，虽然听说过产后妈妈有各种各样的适应症，但因为自己恢复得还不错，就觉得和自己没有关系。
医生还是挺严谨的，沉吟了一会儿才缓声说道。
“有一定的概率，或者说你最近是不是压力很大，免疫力出现波动的情况下，也有可能会出现暂时性过敏的应激状态。”
医生说到这里，语气相当严肃地补了一句。
“但这么严重的超敏反应，我建议你做一个过敏原筛查，尽量去避免接触比较好，最近饮食清淡点，但营养要足，多吃点蛋白质，不要吃没吃过的东西。”
陶昕然抿了抿唇，只觉得可能是多方面原因导致自己身体变差，也许是她之前太不注意了。
但现在不是做这个筛查的时候，她想着等回a市再说吧，这几天自己注意点就好。
从医生那里开了点抗过敏的药片，她又吸了会儿氧就出来了。
炎彬一直在外面的走廊里等着，一看到她立刻迎上来。
“陶主管，你没事吧？”
“嗯，没事了，一点小事情。”
陶昕然笑了笑，轻描淡写，抬手要拿自己的手机。
却在这个时候，一通电话叫魂似的打了进来。
陶昕然只觉得脑瓜子嗡嗡响了好几秒，一看到来电显示的名字，就有些哭笑不得。
难怪她会有点头晕，谁接这通电话都得头疼。
“我们程总今儿个想起我来了？”
陶昕然有些无奈地对着炎彬指了指手机，她得接完这个电话再走。
那边程晓上来就是一句惊天地泣鬼神的狮子功，很是荡气回肠。
“我在医院！”
“嗯？你也在医院？”
陶昕然心下咯噔一声，但这小姑奶奶听着也不像是有事的样子，中气这么足。
程晓反而沉默了两秒钟，狐疑地说道。
“什么叫‘也’？”
“啊……我是说程严青不是也在医院吗。”
陶昕然有些心虚地想糊弄过去，她不想让好闺蜜担心她。
谁知不提还好，一提程严青，程晓当场就炸。
“唉！就是程严青那小兔崽子啊！我检查的项目都好好的！”
“他又怎么了？”
陶昕然眨了下眼睛，她为什么要说“又”呢。
程晓简直是恨铁不成钢，也不知道是在医院哪个旮旯打的电话，嗓门估计能传出二里地去。
“我中午来看他的时候还开开心心的，吃完甜蜜蜜地玩手机哟，现在突然在床上装emo来，谁说话都不搭理！”
“昕然，你说我弟弟这号是不是练废了，脑子出问题了？还要不要啊？”
程晓对亲弟弟也是真心不客气，张口就损一顿。
陶昕然已经习惯了，默默叹了口气，很熟练地说道。
“那他看手机吗？”
“十分钟看一次，哟嚯，现在得是五分钟一次了，越看越emo。”
听到程晓这么说，陶昕然几乎是脱口而出。
“所以他和那个小女朋友……”
可她这句话还没说完呢，程晓冷不丁大喝一声，差点把陶昕然再吓进去吸氧。
她捂着胸口怦怦乱跳的心脏，没好气地笑骂她一句。
“要死啦你，没事都被你吓出事儿来。”
“不是，昕然啊，我就纳闷了，你说这小妖精不会真的是妖精变的吧？”
程晓语气里浓浓的困惑，又有一丝愤慨，马上补一句。
“你说怪不怪，连黄山都没法快速查出那个小妖精的身份，真是气死我了！我弟弟被搞成这副半死不活的德性，肯定又和她有关系！”
陶昕然微微有些吃惊，黄山都查不到的人……
她若有所思，不知怎么的，脑海里突然没有任何预兆地浮现出时菁菁冷冰冰的面容。
顿了顿，陶昕然自己都觉得匪夷所思，怎么老是联想到这个小姑娘身上去。
她现在也无法作出什么定论，只能安慰安慰这个暴躁的孕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