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淡淡的蓝色荧光映出她亲闺蜜好看得她都要流口水的脸，终于是语重心长地感慨了一句。
“简直了你知道吗，这个陶墨白让我都想谈校园恋爱了，明明我谈的也不少啊。“
“你还想谈校园恋爱呢，人家是刚毕业的大学生，比程严青都小，做个人吧。“
陶昕然头也没抬，纯粹是就事论事，还没提黄山呢。
程晓眼角抽动了一下，瞬间无语，但想提醒一句吧，又觉得这当事人这么一如既往的没有眼力见，都懒得说了。
此时前面还有一辆车子在检验通行，她们的车就停了一会儿。
程晓百无聊赖地看一眼窗外，竟是刚好看到陶墨白的身影，就在不远处。
他似乎是要去停车场，但面前拦了一个小女生，也很年轻，看着也就差不多大学生的样子吧。
“喂喂喂，快看，那是你弟！”
程晓故意使用这个称呼，陶昕然下意识转头，在程晓降下车窗的瞬间，听到小女生拼尽勇气的一句。
“我喜欢你，和我交往吧！”
她听得一愣，好家伙，说什么来什么，刚提校园恋爱，就有人在这告白了。
陶墨白是背对着这边的，但分明就是他。
他似乎是拒绝了，说完就走，小女生满脸的期待和憧憬转瞬化为失望和伤心。
但她还不想就此放弃，追了上去。
却在这时，陶墨白停下了脚步，似乎是说了什么，小女生忽然趔趄了一步，一脸难以置信又大受打击。
“可惜，来晚了哦。”
程晓还八卦地看着，顺便八卦地评论了一句。
陶昕然没再看了，正在接收董姝那边传过来的文档。
她对这些不感兴趣，一心只想先做好手头上的这份作业。
然而到家后，她人生头一次，切身地在能力层面上感受到了挑战。
“这个到底要怎么搞啊……”
陶昕然草草吃过晚饭，就一头扎进作业里。
不知道是不是扎得过猛，头重脚轻，以至于半天都理不出头绪。
她旁边还放着一本经营策略，但有点临时抱佛脚的意味，似乎也帮不上什么忙。
董姝给的报告已经拷贝到了电脑上，陶昕然同时打开三四个文档界面，单拎出来她可以很好地处理，但合起来就有点乱了。
因为有些地方搞不懂，细枝末节又特别多，一个不懂就一片的概念模糊，越看越乱。
她原本已经整理出了一些可能用得到的东西，但返回再看一眼，又觉得不行。
“好像这样也不对。”
她小声嘀咕着，又重新推回去，但推到一半再次卡壳。
“这里也不对？”
陶昕然有些怀疑人生，眉心微微拢着，一脸苦闷。
这恐怕是她这辈子做过的最难的一次作业，折腾了个把小时，竟是一点进展都没有。
但她从来不是一个容易放弃的人，反而越挫越勇，索性清空了目前添加的纪要，准备重新来一次。
组长已经将可以参考的项目书发了几份过来，她需要在此基础上调整出适合最新数据的方案。
看似简单，其实需要计算的地方很多。
而前期是由陶昕然来负责的，她不想平添小组其他人的负担，毕竟独立完成自己的部分也是考核的一项。
但不知道是不是没找到正确的门路，又是一个小时过去，依旧没什么实质性的改善。
“……怎么弄才能对上呢？”
陶昕然盯着屏幕，眉心紧皱着。
有个数据她算了好几遍，其余的好不容易都捋顺了，只有这个不管怎么调整都还差0.5。
系数的0.5代入大的项目就会偏差很多，这是不可能会被接受的吧？
她正沉吟不语，门口季寒川进来了。
他一看里面这架势，几不可见挑了下眉头，信步走过来。
陶昕然思考得很入神，愣是没有发现。
季寒川也不打扰她，只是安静地站在她身后，垂眸扫了一眼屏幕上的文档。
光标忽然微微移动了一下，停在其中一份类比项目上。
陶昕然都没注意到自己的指尖落在触摸屏上，想了想，觉得再做一次吧。
这个时候，耳边蓦地听得一句低沉而平静的话语。
“这部分不理解吗？”
陶昕然心下咯噔一声，下意识想把笔记本压下来，有点局促。
“我，我就是思考一下。”
她的视线有些心虚地往旁边飘，不知怎么的，就是不想让对方看到她这么狼狈的样子。
“那我也思考一下。”
季寒川的语调平平，从她背后伸出手来，重新将半合的笔记本打开，屏幕霎时变亮。
他做完这个动作，很自然地将手撑在桌面上，半围住这只小兔子的身体。
“……”
陶昕然默默抿了抿唇，心脏跳得有点不安分，有种被老师抓包的即视感，但明明她有认真在做。
“你是在纠结这个0.5的差距，对吗？”
只看了几秒钟，季寒川就准确地说出她正在苦恼的地方。
陶昕然愣了一下，看神仙的眼神看向季寒川，几乎脱口而出。
“你怎么知道？”
“以前你也遇到过类似的问题，不记得了吗？”
季寒川微微扬了下嘴角，起身垂首看着她，目光沉稳而宁静。
陶昕然眨了眨眼睛，却是有些没有听懂，她不记得自己遇到过类似的问题。
季寒川看她一脸茫然，也不卖关子，抬手指了一下屏幕的两个地方。
一处是项目书上的协商让利，一处是市场分析给出的利润估值。
陶昕然皱了下眉头，看是看到了，但就是因为没搞懂她才这么郁闷。
不管怎么看，都达不到假定客户需要的，那个能打败传统市场的利润率。
最重要的一点无法达成，就感觉策划写起来毫无意义，似乎打从一开始就不可能通过。
像是看出了她的内心想法，季寒川收回修长的手指，目光落在她皱巴巴的小脸上。
陶昕然可能自己不知道，她一遇到难题，思考的时候就会微微嘟嘴。
在季寒川眼里，像极了兔子，可爱得紧。
他此刻真想亲一亲她，但眸底微微一动，只是像一个谆谆教诲的老师，直接给出了分析。
“做策划，要给项目实操的人预留足够的弹性空间。”
季寒川平静地说着，拎出其中一份项目书做模版，开始就其中的要点解读。
“这句话的意思是，策划案上的数字可以高出客户需要的预期，也可以低于客户的心理阈值，关键点在于如何用既定的事实和可以观望的未来说服对方接受调整。”
他说着，又指了两处比较新的市场数据，再次说道。
“我之前和你说过，公司经营上没有绝对正确的方法，有的时候一些事务不会有常规意义上的‘结果’，但它只要合理并无害，就可以被忽略。”
季寒川的语速不疾不徐，似乎是特意留了空白时间给陶昕然消化。
看着她这张小脸若有所思，他下意识抬手，轻轻抓住她的后颈。
这是多么纤细的脖子，一只手轻松就可以握住，还有充分的余量。
他深邃的眼底眸色渐深，大拇指有意无意摩挲了一下，低声给了一句总结。
“所以你不必纠结于这个系数，后续根据实际情况会有调整，你要考虑的不是实务中的精确，而是要给出一个合理的可操作范围。”
季寒川估计都没一次性说过这么多话，怕自己没讲得足够清楚明白，又补了一句。
“策划给的是一种可能性，这和新闻不一样，一不一定是一，也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。”
“嗯……你的意思是，纸面上的数字即便限定在一个确切的数字，但实际操作起来达标的情况下也会有不同？”
陶昕然的反射弧绕了一大圈，似懂非懂。
但她仔细去思考了她家大佬的讲解，清澈的眸底认真而坚毅。
季寒川不由轻笑了一声，颔首给予肯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