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过她心理的压力在今天这件事后，倒是减少了一些。
该怎么说呢，有些事情处理起来并不是那么难。
她似乎慢慢找到了一些门路，那些根深蒂固的豪门恩怨，抬到现实里也只是利益牵制而已，逻辑意外的简单。
接受起来不那么困难，该成长的该消化的，似乎交给时间就行了。
陶昕然思绪万千地想着，翻了个身，渐渐有了点睡意。
迷迷糊糊中，心跳的频率越发安定。
以前总是说谁是谁的大树，但谁也不能永远是谁的大树。
因为遮风挡雨时，同时也挡去了阳光雨露。
只有共同成长，才能长久分享对方愿意给付的生命资源。
她已然做好了这种准备，并一点点地往上生长。
只希望早一点，更早一点。
能和那个人并肩着沐浴温暖的阳光，承接甘甜的雨露。
而真正需要得到庇护的，是他们孕育的这棵小树。
她轻轻抚过腹部，手背上似乎重叠了另一只大手，她无意识地扬起嘴角，便进入了梦乡。
季华生继上次被陶昕然教育后，就安静了很多。
一切似乎又回到了某种平衡，日子有条不紊地向前推进着。
日历一页一页撕下，转眼，冬天来了。
陶昕然的肚子渐渐长大，虽然她增加的重量全在肚子上，穿外套的时候也能很好地遮掩住。
但到底是开始显怀了，只穿着合身的打底衣时，其实很明显。
她总不能在家里也包得像个粽子，所以开始穿宽松的衣服。
对此季小慧是第一个发现的，她还觉得有点奇怪。
“嫂子，你最近穿衣风格都换了，不会是打算不要我哥了吧？”
她有一天煞有介事地找到陶昕然，犹豫了半天才问出口。
这个问题让陶昕然笑了半天，她擦了擦眼角颤抖着声音反问一句。
“你怎么会这么想？”
“都说女人突然换个风格，要么是另结新欢，要么就是心境发生了变化！”
陶昕然听着这个言论，不由打量起季小慧。
“干，干嘛这么看我？”
季小慧被看得有点心虚，其实她最近的风格也换了，至少白大褂下不是那么标准的医学生打扮，听说她和伊米还偶尔约着去逛街，这俩的打扮似乎日渐少女。
“没有，我只是觉得你说的有点道理。”
陶昕然意有所指地点了点头，说得特别耐人寻味。
季小慧简直头皮发麻，也不搞怪了，赶紧跑。
陶昕然看着她落荒而逃的模样，很不客气地笑出声。
季寒川还是没回来，两人的时间也鲜少有对上，不过情书有断断续续更新上。
她现在也没有之前那么担心，一心想着好好养胎。
初冬就在这种日常的打打闹闹里过去，很快，进入了腊月。
天气转冷后，陶昕然反而舒服不少，因为她可以叠穿的衣服多了，在家里就是披个长外套也不奇怪。
季奶奶睡眠的时间比秋天更长了，不过家庭医生说冬天是会这样，也一直严格地监测着老太太的身体状态。
陶昕然几乎算是全面接手了老宅这边的事务，当然大部分会先由老管家处理，她在必要的时候出面就行了。
“嫂子，晚上我们吃火锅吧，感觉天怪冷的。”
季小慧回家前习惯性地给陶昕然打电话，姑嫂关系亲密得简直像母女了。
“行，我已经到家了，你大概什么时间到，我提前让厨房准备。”
陶昕然刚跨进大门，眼前熹微的光线里，似乎有什么模糊的影子正在扑簌着往下落。
“我现在就回去，你直接开搞！”
听着耳边季小慧元气的声音，陶昕然却是微微一顿，抬头才发现下雪了。
她抬手接了一片小雪花，初雪瞬间融化在手心，微微凉。
陶昕然不由笑了笑，甩了下手点头。
“好。”
挂断电话，她长出一口气，白色的雾气在空气里翻转，吹散了面前的小雪。
这段时间季寒川又消失了，不知道他那里有没有下雪，冷不冷。
陶昕然微微吸了下鼻子，便走进了雪里。
火锅刚煮开，季小慧就回来了，一家子围坐着吃饭，就是老家管都被她强行摁着坐了下来。
吃的是鸳鸯锅，辣锅由季小慧自己承包，陶昕然虽然已经过了孕吐阶段，但还是保留着清淡饮食的习惯。
“哇，好香！”
正热火朝天吃着呢，门口忽然惊慌地跑进一位仆人。
“季，季……”
他话还没说利索，门外不请自来一个人。
“吃火锅呢，会享受啊。”
皮草加身的人一脚跨过门槛，轻轻扫了一下落在肩头的白雪，在嘴角勾起一个有些傲慢的弧度。
“你怎么又来了？”
季小慧离门口最近，刚好也站着，直接质问一句。
季华生这次倒是没有和她生气，只是看向季奶奶，似笑非笑地说道。
“婶子，我来一起吃个饭应该可以吧？”
“添筷。”
季奶奶不动声色，只吩咐老管家加个位置。
季小慧不怎么高兴，抱着自己的碗蹭到陶昕然身边去。
季华生坐下了，他没说啥，似乎真的只是来吃一顿饭而已。
只是他一个人就破坏了原本温馨的氛围，就连火锅都变味了似的。
不过季华生没说什么，陶昕然也就不开口，专心地吃自己的饭。
场面一度变得有些诡异，只有中间的大铜锅噗噜噗噜沸腾的动静。
季小慧吃着吃着，给陶昕然使了个眼色，私底下说道。
“这人到底想干嘛呀，纯粹膈应人？”
陶昕然眸色淡淡，只耸了下肩膀，她倒希望只是这种不痛不痒的报复方式。
却在这个时候，季华生在吃了几口肉后，终于要发力了。
“寒川已经很久没有见到他了，作为叔叔我有点担心他啊，什么差需要出这么久？”
他这么问的时候，一双尖锐的眼睛盯着陶昕然，像是在说他什么都知道了。
陶昕然捞了点豆腐泡给季奶奶，隔着腾腾的热气，余光扫了季华生一眼。
她的动作顺畅而自然，淡淡说道。
“我们家寒川一向这么忙，要开拓新的版图不就需要付出足够的时间和精力，难道叔叔以前不这样吗？”
听着这句反讽，季华生扯了下嘴角，笑里藏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