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……小慧。”
陶昕然没有理会他，直接把季小慧喊过来。
“带奶奶去睡觉，老人家太晚睡对身体不好。”
季小慧很听陶昕然的话，立马点了点头去搀扶老人家。
季奶奶抬起历经沧桑的眼眸看了看陶昕然，两人的视线一交汇，一个深沉，一个安定。
老太太又恢复单手拄拐，另一只手摆了摆便说道。
“不用，我自己上去，小慧你陪着你嫂子。”
“哎哟奶奶，我陪您上去再下来不就行了，走啦走啦！”
季小慧心知得让季奶奶去睡觉，她嫂子才能安心输出，二话不说就执行。
季华生似乎想追，但刚跨出一步，陶昕然便同步往那边移动了一步。
她挡住这位长辈前进的路线，深邃似海的目光不卑不亢。
隐隐的，还有警告的意味。
“……”
季华生骤然止步，盯着陶昕然，眯起了危险的眸光。
他似乎完全没想到，只是短短一段时间，这个地方居然出现了一个和季寒川一样难缠的角色。
留给他的机会，显然不多了。
听着季奶奶上楼的动静，在楼梯的末端变得很小后，陶昕然才完全转过身来，正对着面前的人。
季华生不善地盯着她，闪烁的眼底似乎变换了好几种不同的思量。
谁都没有马上说话，空气里一片死寂。
老管家警惕着季华生的动向，随时准备喊人。
却在这个时候，季华生忽然转身往反方向走了几步。
他走得异常轻松，似乎并不认为是让步，再转身过来，便把手一抬，丢出来一句。
“不卖小园子也行，我这位老婶子年纪大了，我也不想折腾她，回头再落个欺负老弱妇孺的帽子。”
季华生说着，脸上露出轻蔑的神情。
他看着陶昕然，似乎还是认为今晚自己胜券在握，毫不客气地再甩一句。
“给我三百万，我就走，当然，这只是零花钱。”
“理由呢？”
陶昕然立在原地，一步没有踏进，也一步没有后退。
“还需要理由？”
季华生不屑地冷笑，却见着面前的小辈没有任何动摇。
他有些恼怒地咬了咬牙，继续端着自己秉持的大家长姿态沉声说道。
“我之前在季氏，每年至少分红八百万。”
听到这句话，陶昕然眸色淡淡，直接说道。
“您也说，是之前您还在季氏的时候。”
季华生被噎了一句，有些恼羞成怒地铁青脸色，立刻怒斥一句。
“怎么，现在想过河拆桥吗，季氏也不是你一家独大！我如果联合其他股东……”
“季叔叔，我尊称您一声叔叔，是基于您也姓季。”
陶昕然没让他威胁完，直接出声打断。
她的语调平平，微微抬起的眸光也没有半分波动。
陶昕然不太清楚季氏的股权组成情况，但唯一确定的一点，便是这个人已经不属于季氏了。
“您之前在季氏做高管，无论您做了什么，没有功劳也有苦劳，自然要感谢您的付出。”
“但是现在，您已经离开公司快一年，还是违规带着商业机密走的，我想股东们应该对这件事有所知悉，那么您这钱恐怕要得就没有缘由了。”
“你说什么！”
季华生听完大怒，眼珠子瞪得快掉出来，大声吼一句。
“你个小丫头片子懂什么！会几个名词就能在我面前说三道四吗！”
比对季华生的激动，陶昕然显得异常冷静。
她冷冷看着对方，眼神微暗。
不知怎么的，这个人无赖的模样，让她想起她的两个舅舅。
她外婆还在世的时候该有多无奈啊，她决计不能，也不可以，让季奶奶也忍受这种痛苦。
陶昕然定了定心神，目光更冰冷了，竟是看着和季寒川有点像。
“如果你是需要钱的话，我可以给你介绍靠谱的银行客户经理，现在办理借贷很快。”
她直接去掉了敬语，杀人诛心般再强调一句。
“或者，我可以给你三百万，前提是你在我这打个借条，利息可以按最低年化利率来算。”
“你！”
季华生这回彻底炸了，气得有些心梗，脸色唰一下变得煞白，呼哧呼哧地出气。
陶昕然说完就不再开口了，只是冷漠而安静地看着他。
那样子像是在说，她已经给出了选择，选不选是他自己的事情。
“……”
季华生捂着胸口趔趄了一步，似乎一大堆狠话已经涌到喉咙口。
可要开口前，余光瞥见老管家双手背后不知道拿着什么东西，突然犹豫了。
其实他不知道季寒川去了那么远的地方，只是知道他暂时不在老宅而已。
如果是别人在这，也许季华生的顾虑不会有太多。
可面前这个坚决的女人，在季寒川那的地位不一般。
他在极短的时间内权衡利弊，眼底阴晴不定。
陶昕然看出他的动摇，收回视线，只淡淡说了一句。
“你可以先考虑考虑，什么时候考虑清楚了，我们再谈。”
她没有展露出明显的敌意，大吵大闹，不是解决问题的方式。
季华生便拿她更没办法，表情几经变幻后，留下深入骨髓的恨意。
“……你们给我等着！”
临走前愤愤警告了一句，季华生瞪了陶昕然一眼。
但到底怕季寒川会杀个回马枪，到时候场面就不好看了，一刻都没有停留，带着仅存的尊严火速离开。
陶昕然看了老管家一眼，老管家立刻会意，跟了出去，得确保这个人不在季家乱搞事情。
等大厅重新恢复安静，她才长舒一口气。
老实说，这种场面真的不太适合她。
但一想到她家大佬就是在这种尔虞我诈中生活的，她又觉得必须去适应。
把人怼走后，陶昕然转身想上楼去看看季奶奶睡了没有。
只是这一转身，就看到了藏在楼梯里侧的季小慧。
她刚下楼，就看到陶昕然硬钢季华生的画面。
脖子上的这颗小脑袋在经历这么多事情后，似乎开始变得会思考了。
她没有像一开始那样直接冲出来为陶昕然呛声，而是观察学习了一下。
但季小慧没太想明白，怎么她嫂子能那么轻描淡写就把人说走，她自己可是骂得嗓子要冒烟了对方都无动于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