几乎就在陶昕然话音落下的同时，他低声道出了自己的思念。
他克制着，只说了这四个字。
但每一个字，都极具份量。
陶昕然猛地抬了一下眼皮，大脑还没反应过来，身体竟是先过了一遍电流。
酥麻的感觉一路蹿上她的背脊，汇聚到后脑，走过的地方似乎皮肤还留有残余的战栗。
她微微睁大眼睛，什么时候敛住的呼吸已经不记得了。
“……”
环境太过安静，让她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突然放缓又骤然加速的心跳。
本能地，她居然想认同。
陶昕然默默捂住嘴巴，只觉得自己是真的完蛋了，她没想这么多的……
刚才她其实是想说自己怎么变得这么没出息了，娇弱什么的不适合她。
但现在，她不得不承认她确实是潜意识里想了。
……她也想季寒川。
可能，比她自己认为的还要想。
可这话反向被这个男人说出来，她直接无言以对。
热度迅速爬上了脸，灼烧着她岌岌可危的理智线，幸好这里谁也看不见。
陶昕然又不觉得冷了，她简直要热死了，也丢脸死了。
她轻颤了一下嘴唇，顶着一个西红柿头，总觉得要说点什么，不然就更尴尬。
却在这个时候，听到电话那头隐约传来了黄山的声音。
“老板，司机到了。”
黄山刚好敲门进来，一进门发现他家老板在打电话，额头上的冷汗都下来了。
他犹豫了一下，不晓得是该进还是该直接退出去，因为要汇报的事同样也很重要。
季寒川抬眸扫了他一眼，给了一个手势，是原地等的意思。
黄山立马恭敬地关上门，乖巧地候到一边。
陶昕然直觉季寒川还在工作，就有点不好意思了，马上说道。
“你有事就先去忙吧。”
季寒川微微扬眉，平静而不容置喙地给出一句。
“我等你睡了再处理。”
“……”
陶昕然简直压力山大，她原本靠在栅栏上，这会儿立刻收回身势，转身就往回走，一边说道。
“我在外面和你打电话呢，现在更冷了，我也要回去了。”
她说着特意拿着手机对了一下风口，证明她不是托词。
聒噪的风声瞬时灌入季寒川的耳朵，他微微皱了下眉头，低声问道。
“你怎么不在屋里说，和秋秋一个屋？”
陶昕然反而听得一愣，她眨了眨眼睛，第一反应是。
“你怎么知道秋秋？”
“你这一行人，我都知道。”
季寒川神情淡淡，他能不知道吗，他甚至都想让冰雪姐妹列个精确到分的时刻表。
“哦……”
陶昕然恍然大悟，她倒是不觉得意外。
鉴于这个男人的担心程度，完全有可能调查过整个团队。
想到这里，她有些哭笑不得了，要不要这么夸张啊？
“好吧，你就去忙吧，我回去睡觉了。”
陶昕然的语气尽显无奈，没办法，面对一个这么关心自己的人，她也刚不起来。
季寒川这次没再坚持了，只是让陶昕然保持通话到门口，道了晚安才挂断。
走廊灯下的手机屏幕格外地亮，陶昕然握在手心里，温度还没有散去。
她定定看着，不由笑了一下。
还别说，这通电话的安眠效果估计挺可观。
她心情很好地进门，便愉快地去休息了。
只是陶昕然不知道的是，在暗处有两双眼睛，从她漫无目的地闲逛到打电话，再到回房间，都一直注视着。
看到门关上，元雪微微松了口气。
元冰则是看了一下时间，冷冰冰地拍了一下妹妹的肩膀，安排道。
“你先睡，后半夜再来。”
这里太开阔了，要值守得离着相当远的距离，否则容易被发现。
元雪伸了个懒腰，却是望着陶昕然的房门，有些好奇地说道。
“夫人相当重要啊，卫老一开始还不信呢。”
“少说闲话，我们的职责是保证她万无一失。”
元冰微微蹙眉，打断妹妹的八卦。
元雪吐了吐舌头，给元冰塞了一个暖水壶，才晃悠悠地回屋。
她只觉得陶昕然很好相处，一想到比自家姐姐还要冷的季寒川，更是觉得不可思议。
那么生人勿近的季寒川，居然遁入红尘了。
这边，季寒川结束通话，黄山立刻走了上来。
“老板，人已经收容，是现在过去吗？”
黄山肃穆着神情，严阵以待。
季寒川点了点头站起来，抓过椅背上的外套一翻便披上。
他略略整理了一下袖口，再抬眸，目光冰冷至极。
“走。”
“明白！”
车上，黄山一边开车一边汇报详细的情况，莫名有点以前执行任务的感觉了，还有点小激动。
“还没有人审过他，一到地方就关进了安全屋，目前独处了二十分钟，从监控录像里看，这个人很脆弱。”
“抓捕的时候也是他主动投降，想以此换得一个正当回国的机会。”
黄山说到这里，耸了下肩，语气没有一丝起伏地再次说道。
“边境那边顺势抓了一个蛇头集团，这个人应该是被人骗过去的。”
季寒川没说话，眸色沉沉。
总有人轻信会有拱手相送的掘金之路，也许深陷泥潭了也因为可悲的自尊而不想认清现实。
直至发现只有国籍是救他们的唯一解药，才晓得痛哭流涕地爬回来。
早知如此，何必当初呢？
深沉的眸底微微一凛，闪出危险的红光。
季寒川凝固着表情，眸色渐深。
留下的债，迟早是要还的。
白色的平屋前，守着一圈的人。
还未靠近，就隐约能听到里面的人传出的求饶声。
“我，我是被人指使的啊！招，我什么都招！有没有人啊！不要把我一直关在这里，我受够了……”
凄厉的咆哮之后，就是低声的呜咽。
黄山下意识看了季寒川一眼，两人交换的眼神里就能明白对方的意思。
他上前打开门，示意其他人原地不动，自己也跟着老板进去了。
“咔哒”一声，听到开门的声音，司机猛地打了个激灵，立刻抬头。
只见他一个大老爷们哭得眼泪鼻涕哗啦啦地下，粘着一些脏污的痕迹，要多埋汰有多埋汰。
季寒川冷冷扫他一眼，眼底闪过一丝嫌恶。
司机倒是很会察言观色，虽然进来的是两个人，他一眼就看出季寒川才是主事的人，立马冲了过来。
黄山瞬时沉眸，比他更快的速度挡在季寒川面前。
开玩笑，还能让这个不知所谓的人近了他家的老板的身吗？
“有情况要交待就一五一十地说。”
他用凌厉的眼神警告司机别逾越，而后才收回手。
司机像是被吓到了，浑身止不住地哆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