养心殿内，秦天饶有兴致地听完赫连鹰传过来的殿外趣闻，目光望向许凯。
“许爱卿，你对金尚书的坚持怎么看啊？你觉得他到了兵营，还能像现在这样硬气下去吗？”
对于金铭的心思，秦天多少还是有些了解的。
喜欢军事，爱好专研兵书，说起排兵布阵头头是道，一般人还真辩不赢他。
金铭学了大半辈子的兵书，里面带兵打仗的内容他有没有读通，秦天不知道，他只知道这家伙在阴谋诡计方面的天赋，还真是有那么一套。
听到秦天带着开玩笑的语气问话，许凯仿若没感受到这轻松的气氛一样，板着一张脸摇头。
“臣并不关心金尚书能否镇得住狼牙军将士，臣只需要知道他能镇得住朝廷大臣就可以了。”
这话说得很现实，也很功利，只考虑金铭在官场上的能量，其余的一概不管。
许凯做事越来越雷厉风行、干净利落了，可能这就是权力带给他的改变？
秦天砸吧砸吧嘴，有些扫兴。
难得大秦朝廷出来个有趣的家伙，都没有人一起分享这些趣闻，着实无趣。
“坐吧，不提那家伙的事了，你给朕详细说说江湖对朝廷新颁布的律令有什么看法。”
既然许凯没兴趣，那就讲点两人都感兴趣的事情好了。
回到京城这几天以来，秦天光顾着安抚后宫，谋划大秦下一步的计划，这些细节部分还没来得及了解。
刚好今天已经敲定了大秦接下来的战略方针，他也有了一些闲暇时间，也该问问民间对新律令的反馈了。
许凯似是早有准备，一听秦天提起这个话题，从怀里掏出一本书册。
秦天挑了挑眉，拿起书册在上面打量几眼，随即看向许凯等待他的讲解。
许凯领会到了秦天的意思，当即开始讲了起来。
“书册上的内容是江湖各大帮派对新律令的大致反馈。”
“类似于漕帮、镖局、恒山派等这些偏向于朝廷的帮派，持有的是观望态度。”
“对于此次抓捕行动，漕帮也给予了配合，应当算是不反对也不支持的中立态度吧。”
“而除此之外的帮派，那些没经过朝廷认证的民间团体，则表示强烈的反抗。”
“尤其是游侠儿，更是指责朝廷多管闲事，迫害他们江湖人士。”
“这些人强烈要求朝廷收回成命，否则他们将离开大秦，前往他国。”
说到这里，许凯嘴角弯曲，露出一丝冷笑。
“他们似乎把自己当成了我们大秦的顶梁柱，竟然以此来威胁朝廷，实在是有够可笑的。”
秦天听了也是哈哈大笑，这些人简直太有才了，拿离开国门作为威胁，可真有他们的。
“不用理会这些可笑的家伙，说说京城的各大武馆是什么反应吧。”秦天摆摆手，好不容易止住笑意，再次问道。
这一次，许凯却有些沉默了。
秦天眉头一挑，问：“是还没有开始调查吗？这不符合你的性格啊。”
“当然不是。”许凯当即否认，有些迟疑地道：“臣只是觉得他们提出的要求有些古怪，不知是否当讲，还在犹豫要不要说出来。”
“在朕面前有什么不能讲的，直接说！”
看到秦天这个态度，许凯没有再迟疑下去，把当地武馆的需求说了出来。
“他们并不在乎朝廷的新政令，他们只关心有一件事，那就是生死状是否生效。”许凯一边思考，说话的语气也开始飘忽不定，像是在神游天外。
“臣一直没有正面回答他们这个问题，以往朝廷对待生死状采取的是默认态度，可臣总觉得任由他们滥用生死状，迟早会出现破坏百姓们的安定，所以还在犹豫，要不要趁着这次新律令的发布，将此事确定下来。”
许凯似乎对这个问题研究的非常深入，光是汇报这一段话，就让他沉浸到了思考当中。
秦天一听，顿时明白许凯为什么会这么纠结了。
剖析这个问题的本质，这无非是关于一个人是否应当享有支配自己生死权力的问题。
这要放在文明社会，是有一个非常标准的答案的。
那就是没有！
因为一旦百姓可以随意支配自己的生命，那将意味着他的生命很有可能会被强者剥削。
举个简单的例子，甲乙两人在荒无人烟的地方遇到了，甲的心情不好，把乙给打死了。
通常情况下，这是一起很普通的杀人案。
可如果甲制造了一个生死状，上面写上了甲乙要决斗的内容，并按上自己和乙的手印。
在没有任何见证者的前提下，这个案子要怎么判呢？
判不了，因为谁也无法确定生死状的有效性。
乙的生命就这么被甲给剥夺了，而甲却不用付出任何代价。
可能这个例子有点极端，不具备普遍性。
想要杜绝这种现象，只要在生死状的成立条件上加上一条，必须要有见证人就可以了。
或许，有人会觉得这已经足够完善了，可以保证剥削不会发生。
事实上，这没有任何用处。
只要见证人是甲方的人，那么甲照样可以不用付出任何代价剥夺乙的生命。
既然如此，那如果再加上一个条件呢？
见证人不可以和甲有任何关系，否则生死状无效。
或许，这就可以完善生死状的制度了？
错！
大错特错！
还是那句话，没用！
或许见证人和甲确实没有任何关系，但甲可以强行制造关系。
该怎么做？
其实很简单，只要甲派人绑架见证人的家眷，胁迫见证人做假证就可以了。
威逼、利诱又或者威胁，只要你的能量足够大，怎么都能找到摆脱制裁的办法的。
哪怕就算见证人必须是一个群体，那照样毫无用处。
所以说，在文明社会，通常是不允许百姓有支配自己自身生命财产的权力，因为一旦开了这个口子，必定会出现问题。
那么，要如何解决许凯面临的问题呢？
难道真的要驳回各大武馆的联名情求么？
其实大可不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