蓝锐目光平静地望着吕文峰的眼睛，说话的语气十分平和。
“我不想跟着他一起死，如果他能鼓起勇气，奋力反抗，或许我还能看在知遇之恩的份上，陪他再最后疯狂一回。可现在，我不愿意，如果只是为了他那点无迹可寻的侥幸的话，我不想给他陪葬。”
蓝锐清楚的知道晋王把他们当成了消耗品。
正是因为知道这一点，所以他才格外的感到不甘。
哪怕晋王下达如同飞蛾扑火般的命令，他也能够接受。
毕竟将军的天职就是打仗，战死在沙场也是一个将军应有的宿命。
可现在的问题是，晋王下了死命令，哪怕白白送死也不能发起反攻。
这谁能受得了？
反正蓝锐无法接受这种命运，他已经下定决心要投降了。
这不是他的错，全都是晋王的问题，对于这一点，他并不觉得有什么可探讨的。
实际上，吕文峰也是这么觉得的。
他只是不确定自己的想法是否是正确的，想要听听蓝锐的看法。
现在看来，两人的想法是一致的。
最后再挣扎一次，想要找出其他的出路，这已经是吕文峰仁至义尽了。
既然蓝锐都说没有比投降更好的选择，那么剩下的也就没必要讨论了。
“那就想办法传递消息吧，把我们的想法传达给朝廷的人。”
吕文峰像是接受了属于自己的宿命一样，无力地说道。
蓝锐点头，心神不属地道：“我会做的，就像在组建潜龙军的时候那样，把这一切都交给我吧。”
……
其实，晋军想要投降，只要安排一个使者前往五台山就可以了。
不过让人感到意外的是，这一则消息并没有传到罗子京耳中，而是直接出现在了秦天的桌面上。
秦天盯着桌子上的信封，语气不善地道：“这封信是怎么到我这里来的？是有人泄露了朕的情报？”
赫连鹰苦笑摇头，“是汾州那边传过来的，是当地的世家士绅，王家的人转交过来的。”
“王家！”
秦天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悦，隐隐有怒火闪动。
“好大的胆子，竟敢把手伸到我这里来了，找死！”
对于王家是如何知道他所在的地方这一点，秦天一点都不感到奇怪。
临汾王家，还有邯郸谢家，这两大世家都是从大秦建立之初就一直鼎盛到现在的存在。
不管是在朝廷还是在各大军队当中，都充斥了这两大家族的人。
他们想要得到的情报，就没有拿不到的。
或者换个说法，大秦皇室跟这两大家族属于相辅相成的关系。
王谢两家支撑朝廷的运转，是朝廷最大的人才储备，而朝廷则回报他们最高级别的特权。
大秦曾经有不少皇帝说过这么一句话。
“朕与士大夫共天下。”
这里面的士大夫，讲的就是就是王谢两家。
虽然秦天感到震怒，但也不得不说，朝廷要少了这两家人的支持，还真他妈运转不起来。
这可真是个令人悲伤的消息。
生了一会儿闷气，秦天把信封拆开，查看里面的内容。
看着书信的首页写着的一行字“赫连鹰统领亲启”，秦天的脸色稍微好看了一些。
至少还没有明目张胆到指明点姓要他阅读的地步，也不算嚣张到让人难以容忍的地步。
一目十行的看过去，秦天很快就把信里的内容阅读完毕。
手指在桌面上敲了良久，秦天抬头看向赫连鹰：“这是蓝锐的投降信，他说他能带着潜龙军当前的所有兵马一起投靠过来，对此你有什么看法？”
“这不是在您的预料之中吗？”赫连鹰皱着眉反问，“臣没看出来这其中有诈。”
他很清楚秦天已经安排好了一切，就算这里面有陷阱，也不至于说需要感到忌惮的地步。
听到陛下这么问，赫连鹰有些难以理解。
秦天砸吧一下嘴，有些无奈地摇摇头。
“啧！你就不能好好考虑一下再回答问题？真就要当一个什么想法都没有的工具人呗？”
“工具人？”赫连鹰挠了挠头，他没听懂这个词的含义。
秦天无语，懒得跟他过多的解释，没好气：“行了，我自己想办法就是了，你就当你的废物吧！”
“额……”赫连鹰一愣，哭笑不得地道；“臣知道错了，臣这就为陛下出谋划策。”
两人沉默半晌，赫连鹰试探着提议：“不若陛下您直接下令，让他们解散一部分士兵，先试探他们的反应，看情况再说？”
秦天皱着眉头考虑了良久，道：“也只能这样了，先看看他们的底线再说吧，毕竟是帅军来投，我们这边也得表现出诚意来。”
这封信看着好像是无条件投降，但实际上内有文章。
有问题的点在于“所有”两个字。
蓝锐这话说得极其的隐晦，但秦天和赫连鹰都看出了他想表达的意思。
这话什么意思？
其实很简单。
--我在晋军的影响力很大，我能调动潜龙军的所有兵马，我可以选择投降，但同样的，也可以选择带领所有的兵马跟你拼命。
--所以，请给我安排一个体面的后路，免得大家的脸色都很难看。
这话听着狂不狂？
那可太狂了！
可换一个隐晦的方式来表达，看起来就没直接表达来得尖锐，要缓和许多。
这家伙一看就是个玩惯了阴谋诡计的老阴谋家了，用两个字就表达清楚了他的意图。
不得不说，这是个老谜语人了。
对此，秦天倒也不是不能接受。
毕竟人家是带着所有的家当来投的，有顾虑也很正常，做人总不能太霸道，一切都按照自己的心意来。
不过这并不意味着他能直接接受蓝锐的安排。
一来这不符合朝廷的利益，有极大的隐患。
二来，秦天也没法完全信任蓝锐，不可能按照他隐晦的要求，这这支兵马交给蓝锐来率领。
这个要求并不合理，也不符合秦天对他们的安排，所以接受是不可能接受的。
那么该怎么办呢？
那当然是漫天要价，坐地还钱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