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笑话那是真笑话,不过朕也能理解,所以……不需要在意。”
秦天无所谓地耸耸肩,心不在焉地说道。
王楷赧然一笑,坐回位置上,低头沉默下来。
要说这不是笑话,那是在糊弄人。
不过陛下说得也太直白了,搞得他很尴尬啊。
有这么个儿子,王楷比谁都糟心,只是他也拿自己的儿子没什么办法,这就不得不说,这当爹的实在是太可怜了。
儿子四处坑爹,没处说理去。
幸好遇到了秦天这么开明的皇帝,不然换做一个脾气暴躁一点的,或者性子刻薄一点的帝王,说不定这又是个事儿。
只是有件事,王楷还是不大明白。
皇上为什么能如此轻易的揭过此事呢?
做帝王的,不是最讨厌臣子的家眷胡作非为,顶着朝廷命官的威势,扰乱民生吗?
王楷迟疑了半天,最后还是把这个疑惑问了出来。
反正陛下说过要为他指点迷津,应该不会因此让事情有所反复吧?
秦天听到提问,挑了挑眉,有些怪异地朝王楷看去。
“怎么?朕允许你的儿子乱来,你还不高兴了?”
“不是不是。”
王楷连忙否认,低头表示谦逊。
“臣就是不大明白,陛下为何如此宽宏,这岂不是……”
见王楷支吾半天说不出后续的话,秦天噙着笑替他把那段说不出口的话问了出来。
“岂不是助长歪风邪气,任由这种风气大行于世?”
说完,秦天放下茶杯,不置可否地笑着,替王楷解惑。
“你以为朕下令禁止,底下的人就会严加管束子女,洁身自好了?”
“别太想当然了,就算明令禁止,也不会出现任何改变的。”
“堵不如疏,既然不可能阻止,那就告诉你们一个明确的尺度。”
“只要没荒唐到越过朕定下的尺度,朝廷就不会多管闲事,但一旦超过那个尺度,那就会追责到底!”
“你问朕为什么宽宏大量?朕不是宽容,只不过是知道众臣内心的所想罢了。”
天下从来就不是一个人的天下。
朕与士大夫共天下,这句话也从来不是一个帝王的承诺,而是冷冰冰的现实。
民间的人才储备机构源源不断地往朝廷输送新鲜血液,朝廷回报以特权、利益,这就是一个良好的共生关系。
朝廷离不开士大夫的支持,一旦人才输送纽带断裂,首先承受其后果的就是中央政权。
王楷的提问的内容话题说大不大,说小也不小。
问为什么要睁一只眼闭一只?
原因很简单啊,因为这本来就是朝廷要反馈给臣子们的回报,这有什么问题吗?
要做一个好皇帝可没那么容易,要是兼顾不好各方的利益,处处都是坎坷。
做皇帝不是说想到了一个好主意,大家商量一下,开搞就可以的。
要是触碰到了贵族的利益,看看谁先完蛋就知道了。
君不见秦天在金殿上大发雷霆,最后雷声大雨点小,一个人都没有处置。
为什么?
原因很简单啊,要是皇帝想怎么罢免大臣,就怎么搞,那谁还给你效力。
奋斗了大半辈子,皇帝一句话,说罢免就罢免了?
过家家呢?
真当所有人都是一心为国的绝世忠良呢?
天真可以,但要是天真到这个份上,那还是等死吧。
抢救都不用抢救了,直接埋了就完事了。
所以王楷能提出这个问题,在秦天看来就很离谱。
这家伙的立场有问题啊,居然站在朝廷的角度考虑问题,真是见所未见。
那么问题来了,这人是理想主义者呢?还是单纯的在这里演戏?
又或者,是真的没搞清楚这些问题,在朝他讨教呢?
秦天思考了半秒,就果断掐断了思绪,把这个疑问抛之脑外。
管他王楷是怎么想的,秦天用人只考虑一件事,那就是能力。
能力到了,自然会有人找过来提携王楷。
能力不到,就算他再忧国忧民,秦天也不会考虑用他。
理想主义者通常是令人钦佩的,因为这些人一心只想着天下,不会考虑自身的利益。
先天下之忧而忧,后天下之乐而乐。
他们本就是值得敬仰的人,正因为理想主义者的出现,社会才会进步,一步步地走向进步、完善的道路。
但是呢,理想主义者同样也很可怕。
要是能力足够的话,那当然没的说,能将整个国家的国力提升好几个台阶,直接起飞。
但反过来说,要是能力不足,他们所造成的破坏力会同样恐怖。
开历史倒车也不是不可能的,总之这种人是双刃剑,用不好可能会让国家直接崩溃。
所以,能力非常重要,甚至比品行还要重要。
儒家的那套以德治国的说法听听就可以了,要真信他们那一套,国家早晚要完蛋。
说白了,儒家的那套体系也只是为了国家的稳定而建立起来的,用通俗易懂的话来说,就是把百姓当畜生养,一切以维稳为主,只要百姓不闹事,那就是最完美的形态。
至于贵族自己嘛,管他妈的礼仪道德,一切都以利益为主,道德什么的,百姓们放在心里就可以了,他们是人上人,不用遵循这一套。
天地君亲师,说得好听,其实是违背了人性。
在这个年代,正确的顺序应该是己、亲、地、师、天、君。
看!
顺序一调过来,看起来是不是舒服多了?
这就是封建社会的真相,残酷而又真实,没有半点温情。
秦天想着,脸上不知不觉挂起了讽刺的笑。
看得王楷莫名其妙的,还以为是在讽刺他杞人忧天,搞得王楷一愣一愣的。
王楷思索了一阵,缓缓摇头。
“微臣还是不大明白,也无法理解陛下的想法。”
“不懂就对了!”
秦天一拍大腿,毫不客气地道:“要不怎么说你只能当个县令呢,你要是懂,你就该站在朝堂上了,而不是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当个芝麻官。”
“额……陛下您这话是不是有些过分了?”
王楷有些不太高兴,板着脸说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