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陛下,您贵为天下之主,是否应当考虑我等臣子的想法呢?”
走到近前,许凯压低了声音,隔着马车的窗户,小声劝说。
“平定叛乱之事不可能会有反复,还请陛下三思,请不要为难微臣。”
马车的窗帘缓缓掀起,窗户内露出秦天那张年轻的面孔。
“三思?朕已经三思过了,你可以让开了,朕要出城。”
平淡的语气中带着坚定和强硬,许凯眼皮抽动,脸色越发的深沉。
“陛下!请考虑天下黎民百姓,朝廷不可一日无主,朝臣们也需要陛下留在京城主持局面。”
“主持个屁的局面!你们在想什么,朕难道还不清楚?”
秦天笑骂一句,朝他摆摆手。
“行了行了,别在朕面前作秀了,你的忠心朕已经看到了,别再耽误朕的时间了,没人能阻止得了朕的决意!”
不就是怕在他走后,王守则乱来吗?
有什么话直说就是了,何必搞得这么复杂。
至于王守则,秦天还真就不怎么担心。
他要乱搞的话,那就给他一个机会好了。
想要把持住朝政,光靠话语权是没有意义的,更重要的还是兵权,以及名声、威望!
王守则已经没有威望可言了,兵权也不可能落到他的手里,他所能依靠的只有名声以及占据了有利位置。
就算给他机会谋反,他也做不出来什么。
更何况,王守则真的会乱来吗?
不见得吧。
“京城这边朕已经安排好了,许爱卿你不需要有任何担忧,一切都在朕的掌控之中。”
见许凯还在坚持,秦天不得不多说两句,好安抚这人的心。
只是许凯似乎并不只是担心朝堂上的问题,哪怕秦天这么说了,他仍旧站在马车旁边,不肯挪动一步。
“陛下……臣说句心里话,这次是您冲动了。”
“或许陛下您不清楚,那天您在朝堂的身姿有多么的耀眼。”
“朝堂这些时日以来的变化,我等作为臣子的都看在眼里。”
“由奢入俭难,臣等不想再看到那个混乱不堪的朝堂了,还请陛下恩准,收回成命。”
许凯面无表情,但看他不断闪动的眼眸,秦天可以看得出来他说的都是心里话。
秦天心下不由有些感慨,原来不知不觉中,他竟是如此深受朝臣们的爱戴。
只是有些事情不得不做,哪怕许凯表明心迹,他的内心有没有丝毫的动摇。
“朕心里有数,不会让你们感到为难的,让开吧,朕也有朕必须要做的事情。”
秦天深深地吸了口气,心平气和地说道:“就像你要求朕体谅你们一样,朕也想说一句话,成全朕的任性,只此一次,下不为例。”
有些仇,必须要报,而且必须要亲眼看着仇人死去。
这是他和他的内心,自己与自己之间的一次博弈,他必须要跨过这个坎,否则内心难安。
秦天目光平静且坚定地看着许凯的眼睛,许凯身心动摇,没能坚持多久,把头低下。
“臣懂了……臣会代为转告同僚,同心协力维持住陛下主导出来的局面,臣会的。”
有些话不需要多说,一个眼神就足以表达一切了。
许凯知道胳膊拧不过大腿,哪怕再怎么不认同,也只能选择退让。
他无法理解秦天的坚持,也理解不了王汝纶对这位皇帝而言,代表着什么。
但他知道他今天不可能阻拦陛下出城,这次的僵持,只能由他退让而告终。
秦天微微摇头,没有多说什么,关上窗帘,示意赫连鹰驾车出城。
人和人的感情并不相通,他此时的心情也难让其他人理解。
秦天并不是一个纠结的人,有些事情,既然不可能得到别人的认同,那就没必要强求。
自己的事情自己清楚就可以了,他不需要别人的理解,也不需要别人感同身受。
感受着马车的运动,秦天攥紧了拳头,他的眼神越发的坚定,复仇的心也随之更为迫切。
没能保护好身边的人,这已经够失败了,如果连报仇都做不好,那还当什么皇帝?
这个仇只能由他来报,秦天知道自己没有退路。
……
晋地,晋王府。
朝廷发出的旨意刚刚传到这边,晋王一如以往,带领幕僚们在书房内商议此事。
“秦天小儿欺人太甚!本王刚退让一步,他就迫不及待地再次施压,真当本王是软柿子捏了吗?!”
这些日子,晋王爆发怒气已经成为常态了。
每一次都是一地鸡毛,让身边的人胆战心惊。
这一次也不例外,司马钊易坐在椅子上装死,其他两个幕僚也和他没什么区别,哆哆嗦嗦地低头沉默,深怕引起晋王的不满,惹火上身。
“都聋了吗?本王问你们话呐!干什么吃的,难道你们就用这种方式来报答本王?”
很显然,就算装鸵鸟,也无法摆脱晋王倾泻出来的怒火。
两个毫无存在感的目标不约而同地朝司马钊易望去,希望这位首席军师出面平息晋王的怒火。
司马钊易很是无奈,并不是他不想开口说话,而是晋王已经不愿听从劝告,就算他说得再好,也不可能让晋王改变主意。
想道过去的种种,想道晋王对他的知遇之恩,司马钊易最终还是选择开口,给出了他的建议。
“事到如今,王爷还不清楚朝廷的打算吗?”
“属下的意见是,王爷还是趁早公开谋反,这是唯一的生存希望。”
司马钊易说话有气无力,话语中尽显疲态。
晋王一听他此时的状态,更是火冒三丈。
“你就知道起兵谋反!难道你就不能提出更有建设性的意见吗?!”
现在的处境,无疑比前些日子更加艰难,那个时候他的胜算就已经低到不能再低了,现在又平白无故少了五百两白银,此时再起兵,怕不是疯了吧!
事已至此,晋王已经对司马钊易彻底失望了,打心底觉得这人已经疯了,懒得再搭理他哪怕一句。
“实在不行,不若先答应下来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