秦天再也忍不住,又是流出泪来,不住点头。
秦天欠王汝伦的,太多太多了。
云锦儿在旁边哭着问道:“公公为何救我?”
王汝伦道:“看得出来姑娘心性不坏,便算是老夫最后为这世间做一福事吧……”
说完这话,他的胸膛忽然拱起,脸色潮红起来,猛地抓住秦天的衣襟,“皇上,灭北元……一统大陆……”
话音落下,王汝伦溘然长逝。
秦天仰头痛哭。
好阵子,他又闭着眼睛,沉默许久,才将王汝伦的遗体抱在怀中,往屋外走去。
王汝伦死了。
自他重生以来,王汝伦一直陪在他身边,现在却死了。
他心中的火焰,前所未有的剧烈燃烧起来。这是仇恨的火焰,也是希望的火焰。
灭北元,一统大陆。这是老王临死都不曾释怀的执念。
他绝不能让老王白白死去。他的遗愿,秦天必定要完成。
云锦儿痴痴看着神色哀伤的秦天离开,猛地咬了咬嘴唇,向他追去。
到门口,却是被秦天冰冷的眼神刺住,“你跟着做什么?”
他眼神中的恨意,让得云锦儿骇然退了两步。
若是自己死了,秦天不恨云锦儿,可现在,是王汝伦死了。
他的死,云锦儿有着责任。
秦天心里悲痛之下,难免对云锦儿也生出几分恨意来。
云锦儿看着秦天怀中王汝伦苍白的面容,鼓起勇气道:“公公救了我的命,以后我要替他保护你。”
“你?”
秦天嗤笑,“你拿什么保护朕?”
说罢,他不再理会云锦儿,径直走出了门。
这是屋外已是天色蒙蒙亮了。
阿大、阿二看到秦天抱着嘴角仍有青黑血液的王汝伦出来,都是大惊,“皇上,公公他……”
秦天的声音仿佛来自九幽,只冷冷吐出两个字,“回去!”
然后他便就这般抱着王汝伦的遗体往院外走去。
屋内,云锦儿瞧着,嘴唇都咬破了,眼神几经挣扎,还是向着秦天追去。
秦天也没再管她。
街上的行人很少,有些萧索,看到秦天抱着王汝伦,都带着狐疑看向他。
秦天的心里,更为萧索。
一路直到府中,他什么话都没有说,脸色冰冷如雕。
云锦儿被侍卫拦在府外,跪在地上请求秦天让她跟着,秦天恍若未闻,理也不理。
他抱着王汝伦的进去的时候,沐剑屏和水冰妍立马迎了出来脸色齐齐一变。
“王公公他……”
秦天不答,将王汝伦安放好后,秦天就寒着脸走出了府,去了杭州知府衙门。
知府衙门,秦天立足,对急急赶来的穆康巽说道:“点齐所有兵马,随朕兵发慕容家!”
闻讯而来的知州李平脸色一变,问道:“皇上,不知慕容家犯了何事……”
“你要为慕容家说话?”秦天面色冰寒。
李平一个哆嗦,连道:“微臣不敢。”
忽地,秦天喝起来,“穆康巽,朕让你们去点兵,没有听到吗?!”
穆康巽不敢多言,立马领命去了。
不多时,阵阵马蹄声响彻,整个地面都好似在震动起来。
整个杭州的兵马都集齐了,肃杀之气已出露形迹。
杭州的百姓都被震住,慌忙向着街道旁让去。
三千士兵在秦天前面如席卷而来的洪流,又整齐地停住。
杭州军都尉马龙持着银枪驰马在最前面,翻身下马,跪倒在秦天面前,“皇上,卑职待命!”
秦天跨上侍卫牵来的纯墨色汗血马,冷声道:“杀!”
大军向着城门浩浩荡荡而去,只留下那些满面惊疑的百姓,还有仍自跪在地上流泪的云锦儿。
…………
“慕容兄,恭喜恭喜!”
“慕容堡主,今日定要好好和你喝几杯啊!”
“大刀门祁门主,玉貔貅一对……”
“夺命枪王大侠,纯金送子观音一尊……”
“……”
这日,慕容家内到处张灯结彩,热闹非凡。
今天,是慕容家家主慕容川的六十大寿。
慕容川亲自在门口迎客,旁边总管满脸堆笑,接连报出各种值钱的宝物。
慕容家在杭州武林中素有名望,家主大寿,这才是清晨,便有不少各路侠士前来祝贺,多是这杭州有名有号的人物。
慕容川春风得意,连家中个个家丁佣人都要精神几分。
烟花炮竹从天色未亮时起,便响个没停。
门外聚集的乞丐,只要说两句吉祥话,都会有家丁发放馒头和银钱。
慕容川安排管家在这里接待客人,自己匆匆往府内走去,沿途不断向着来恭贺的熟面孔拱手打着招呼。
慕容豪也跟着不断向着宾客们拱手。
他那些个狐朋狗友围在他身侧,无不艳羡。
大殿前,数十圆桌旁宾客已接近坐满,人声鼎沸,热闹非凡。
靠着大殿近前的,更是个个跺跺脚都能让这杭州武林震上两震的头面人物。
但慕容豪的眼神,却时刻隐晦向着偏僻角落的那两桌瞥去。
那两桌坐的多是满脸凶相的大汉,眼中凶戾之色好似已成常态,根本无法隐去。
只是他们触碰到慕容豪的眼神时,却总是露出谄媚之色。
呵,海盗。
这些人都是从海外悄悄摸回来的海盗。
这些人都是慕容养在海外的手下。
山下,仍有不少宾客正往山上而来,或是坐轿,或是步行,或是骑马。
杭州及时雨慕容川交游之广阔可见一斑。
慕容川大寿,怕是将这杭州武林有名号的人物都聚齐了,当然,也不乏富贾之家,名流之士。
只是忽地,正在上山的人感到整座慕容峰都好似摇晃起来。
没错,慕容家占了整反个山峰。
他们俱是露出惊色来,那些坐在轿子里的人只觉轿子忽然摇摆不定,喝骂道:“怎的这般摇晃?”
抬轿的轿夫哆哆嗦嗦答道:“老、老爷,好似是要地……”
随即瞪着眼睛看向山下,彻底呆滞起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