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那是我们不想再麻烦海大人了！”
老人家大声说道：“海大人已经很不容易，这次的灾情，实在不是海大人的过错，而是多地决堤，海大人实在是顾不过来了，我们想着在宾州让海大人为难，还不如出来到别的地方去，给海大人减轻一些压力。”
“是啊是啊，我们都是自愿离开宾州的，后面还会有很多人离开宾州的，我们走了后，宾州难民少了，相信海大人能够处理好的。”
秦天怔怔地看着一脸认真的灾民们。
这群大字不识的灾民，一个个都是多么纯真善良的百姓啊！居然是带着这种想法的！
还有，海刚峰这人，自己果然是没有看错他啊！不愧是海笔架！
了解了详细的情况之后，又问了海刚峰现在在何处，秦天就离开了难民营。
第二日，交代了徐善解要妥善照顾宾州难民之后，秦天就离开了苏州城。
不是去预先要走的杭州，而是转道去了开封。
因为海刚峰此时就在开封，开封是此次受灾最为严重的地方。
离开封越近，看到的灾情也就越多。
有血地方，简直可以用满目疮痍来形容了。
终于，在数天的行程后，秦天一行人终于到达了开封。
秦天第一时间就去了开封府衙，可是他并没有见到海刚峰，此时的海刚峰，还在外面体擦民情，尚未回来。
秦天一路问去，终于在河堤的缺口处看到了海刚峰。
看到海刚峰的第一眼，秦天都不敢认。
那个佝偻着身子，瘦的都能看到骨头，一头灰白头发的老头，就是半年前在朝堂之上跟自己硬刚的海刚峰？！
这……
短短半年的时间，怎么就变成这个样子了？
“大人，这里危险，您还是先离开这里吧。”一个浑身泥污的汉子冲海刚峰大喊着。
海刚峰虽然瘦了脱了形，但是说话声音依旧中气十足，“不行，今日不把这个窟窿堵上，本官就不走了！”
海刚峰看着不远处用一袋袋沙袋堵起来的河堤缺口，面色坚定。
他只求这个缺口能够堵住，要不然，汹涌的黄河水，这一片百姓都不得安生。
“大人，这里有我们就行了，雨又快来了，您快走吧！”污泥汉子看着乌云越来越厚，天色越来越暗的天空，对着海刚峰大吼。
“不必再多说了，有那个时间，还不如多扛两袋沙袋。”海刚峰眼睛一直盯着河堤的那个缺口。
泥污汉子也知道海刚峰的性子，见劝说不了，摇头一叹，就扭头去扛沙袋去填补窟窿去了。
秦天看着堤岸下的海刚峰，一时无言，只是静静地看着他。
本来前次因为黄河下游地区叛乱，秦天对于海刚峰颇有怨言，但是现在看到这老头将命都扑进去了，又顿时觉得这老头真是值得敬佩。
“皇上，天快要下雨了，看这阵势，还不小，您要不要先……”王汝伦站在秦天的身边，看了看黑云密布的天空，对他说道。
“不用，跟朕去见见这海刚峰。”秦天开口道。
看着跨步向前的秦天，王汝伦立马跟了上次。
秦天也不顾及自己天子之躯，踩着泥泞就走向了堤岸，深一脚浅一脚的。
走着走着，雨就落了下来。
“别过来，这里危险，都快回家去吧！”
海刚峰在雨幕中看到两个人影就朝这边走来，顿时大喊。
不过这两个人影依旧不管不顾地上前，海刚峰急了。
这里就是河堤缺口，要是这些沙袋堵不住，一个黄河水倒灌而来，那人就会被冲走了。
“你们两个，跟你们说话，你们没听到……皇……皇上！”
海刚峰刚想上前去教训两人，却看到了一张怎么也不应该在这里看到的面孔。
海刚峰顿时喉咙发紧，声音都有些颤抖了起来。
他也不管地上泥泞不堪，直接就跪了下来。
秦天见状，立马眼疾手快地就将他给扶了起来。
“海大人平身，你公务繁忙，就别做这些繁文缛节了。”秦天对海刚峰正色道。
这要是换了别人，肯定会以皇上为重，免不得一顿阿谀奉承，溜须拍马。
可是海刚峰是何人，那可是人称海笔架的人啊！
海刚峰曾经做过教谕，在做教谕时，有司下来视察，陪同他接待上级的两名下属行下跪礼，唯独海刚峰不跪。
有司上级气得指着海瑞三人，“这三人组合，就像一个‘山’字形笔架！”
此事过后，海笔架在官场中流传下来。
所以，海刚峰见皇上都这么说了，直接就对秦天一拱手，直接就转身投入了堵河堤缺口的工作中。
王汝伦看着海刚峰这一点都不尊重圣上的举动，脸色一抽，“皇上，这海刚峰也太不将皇上您放在眼里了。”
“哎，老王，海刚峰是办正事的人，跟那些溜须拍马的人不一样，难道你不觉得这样的人多些，是我大秦之福么？”
秦天含笑看着王汝伦。
王汝伦面色有一顿，随即就若有所思地看着海刚峰忙碌的背影。
良久之后，王汝伦才点点头，说道：“皇上说的是，有若是每个臣子都如海刚峰这般，我大秦何愁不兴？”
还好，在海刚峰的调度下，民夫们手脚麻利，也都知道自己身后就是自己赖以生存的家园，再加上海刚峰与他们同在，个个都干劲十足，终于将这个缺口给彻底堵上了。
带着筋疲力尽的众人，海刚峰让人民夫先回去休息了。
他自己则是拖着疲惫的身躯，向秦天那边走来。
很快，海刚峰就瞪大了眼睛，有些惊奇，也有些色变。
他发现，皇上居然就站在雨中，看着自己！
皇上，就这样一直站在雨中等着自己？
“海大人，还顺利么？”秦天笑着问道。
“回皇上，一切顺利，皇上放心，微臣一定会保住这一段长堤，保住百姓们的家园的！”海刚峰发誓般地说着，事实上他也是这么做的。
“嗯，海大人，国事是重要，可是你也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，你要是垮了，那我大秦就少了一根重要的根基啊。”秦天面试关切地拍着海刚峰的肩膀。
海刚峰的眼眶顿时就湿润了，他为国为民，觉无所求，但求为官问心无愧。
可是，皇上这一番话，却让他生出了一种士为知己者死的冲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