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早，罗德国打我座机，让我进他办公室。
听他口气，怒中带着不耐烦，就知道，肯定又是因为业务部的事。
果然，一进门，罗德国就甩了几张照片在桌上，严肃又压着怒火：“你看看！”
我不明所以。
待我拿起照片时，一眼就瞥见了杨小鹏的身影。
“王海拿给我的时候，我还跟他吵了起来，说单凭这个，怎么能断定杨小鹏卖资料？”罗德国就坐在老板椅上，他压低声音，但火气越来越重。
照片上，杨小鹏正和一个男人面对面坐在类似咖啡馆的地方，这男人估摸三十四五，仪表堂堂，晃眼一看，就是成功人士。
“罗经理，你说得对啊，单凭这个，就能说杨小鹏卖资料，也太儿戏了。”
“但你知道这个男人是谁吗？”罗德国眼神仿佛要吃人。
我疑惑又带着未知的惊恐：“是谁？”
“高路集团的人！高路集团你知道吗？和亚乐就是死对头！”罗德国皱着眉头喝了一口茶，难以言喻的失望。
罗德国既然能说出来，那肯定这个男人是经过被调查的，所以身份无须质疑。
但要说杨小鹏卖资料，我还是不相信。
“南天，十有八九杨小鹏没跑了，如果真是他，我们两个都有责任。”
“罗经理，我想再问问杨小鹏。”
罗德国不抱希望：“我看是没必要了，你以为问了他，他就能承认？”
我低着头，怎么都觉得这事儿不是罗德国说的那样。
“南天，这个人是你招进来的，你护着他很正常，但如果你这样一味的护着他，不说他了，你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。”
“那现在怎么办？王海准备报警么？”
他长叹了口气，沉思片刻，说：“我先跟王海好好沟通下，杨小鹏那边交给你，能不走法律程序就不走，不过这么大的事，很难不走法律程序。”
我点头，刚好趁这个时间跟杨小鹏好好谈谈。
中午，我找到正要去食堂的杨小鹏，请他去厂门口的木桶饭吃小炒。
杨小鹏面色未改，很爽快的就答应了我。
小店里，我们面对面坐着，杨小鹏率先开口道：“南主管，有什么问题直接问吧。”
我知道杨小鹏的心理素质好，但听到他说这个话的时候，还是犹豫了一下。
我怕太直接了不太妥。
但他自己肯定是心里有数的。
“南主管，是不是王经理他们还在怀疑我？”
我点头，随即吸了一口玻璃瓶的可口可乐，“小鹏，前段时间，你是不是见了什么人？”
杨小鹏抬了眼皮，摇头：“什么意思？”
看来绕着弯子问也没什么意义了。
都这个节骨眼了，再不弄清楚情况，王海就要报警了。
“今天罗经理拿了一张照片给我，上面是你和一个男人见面的情景。”
杨小鹏倒有几分疑惑，“和男人见面，不是很正常的事？”
我从兜里摸出手机，把刚刚在罗德国那里拍下来的照片给他看。
“他怎么有这张照片？”
“听说是调的监控，只是把这照片洗出来给罗经理的。”
杨小鹏轻笑一声，“不是，我就问，这能代表什么？”
“这个人是谁？”我以为他在装傻，“你不知道？”
“我真不知道你的意思。”杨小鹏笑，“南主管，我只知道，他唯一的身份，那就是我女朋友的前夫。”
我心头一震。
这么巧？
“他叫贺云凯，高路集团的中层人员，其他我一无所知。”
杨小鹏扶了扶眼镜。
我看人不说百分百准，但偏差不会太大。
其实也简单，稍微查一下，就知道那男人到底是不是他女朋友的前夫了。
“他来找我，就是要让我离开我女朋友，骂我吃软饭，一个小网管还想勾引富婆。”杨小鹏说起这个，像变了一个人一样，没了一点精气神，言语间全是泄气的话，“反正就是各种语言攻击，我也看谈了，就这样吧，无所谓了。”
下午，我第一时间就到罗德国办公室解释清楚。
罗德国显然不相信。
“我虽然私底下跟杨小鹏和王昆接触少，但杨小鹏找了个富婆，我还真没想到。”
“罗经理，我的意见还是得查清楚再说，杨小鹏那天跟我说过，说有人泄露业务部的资料，很有可能是和王海有过节的人，我认为说得挺有道理的。”
罗德国想了想，“这件事我跟王经理好好再说说吧，新老板已经在交接手续了，说是月底就正式上任了，所以这件事肯定要尽快查清楚。”
我不知道王海怎么想，但他肯定是急于找出卖资料的人。
但他可能路子走错了，偏偏盯着杨小鹏不放。
鸡蛋里挑骨头，他以为这骨头变个戏法就能出来？
我和李威说起这件事的时候，已经是一天后了。
柳珍身体恢复得很好，李威每天给她端茶倒水，想吃个什么，打车都要给她买回来。
有没有钱不说，但李威这个人还算不错。
若真如他说，柳珍是因为李威没钱的原因而私下打掉孩子的话，有点草率了。
我们坐在客厅里抽着烟，等李威炖的排骨。
本来他是炖给柳珍吃的，但想到反正炖一个人的也是炖，三个人的也是炖，就买了好几条回来，一起下了锅。
桌子上摆着一堆没收拾的啤酒易拉罐和满了的烟灰缸，基本是李威闷着心情喝的。
这两天柳珍在养身体，缺了女人的我和李威都不太适应。
毕竟之前屋子里的清洁都是柳珍在负责，我和李威都有男人固有的惰性。
什么都不想做，特别是家务。
宁愿看着它们慢慢发臭，也不愿意抬手收拾。
“这个事也不好说，反正我们还是少参与，说不定就是高层之间的竟争。”
李威缓缓吐着烟雾，满脸胡茬。
这两天他心态也放宽了。
摆烂了。
像他之前在虹市时，好不容易以为追着那前台了，结果却发现，原来人家早就有主了。
而后，很长一段时间低沉。
“我去看看排骨。”李威起身，往厨房里走。
与此同时，门响了。
李威顺道走过去，连问都不问，就打开了门。
只见周佳怡站在门口，手上提了两个袋子。
沉甸甸的。
我看她很吃力。
“李工，南主管，我……可以进来吗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