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波药也好了,等所有人喝上药,已经过去了四五个小时了。岑欢喜因为一直在厨房待着,里面又有那么多药壶同时运作,整个人被热气闷得红彤彤的,还出了一身大汗,这会正站在大门口,一边纳凉,一边观察百姓们的反应。方婷实在看不下去她这跟个陀螺一样的忙法了。特地去搬个小板凳让她坐下。“夫人你别这么拼命啊,白天配药,晚上熬药,盯着百姓们喝完药后的情况,这要是把自己给熬垮了怎么办啊?”
岑欢喜接过她递的茶水,慢喝了一口。“哪有你说的这么夸张,我白天有睡很久的,不至于熬垮……”话音未落,她突然站起来,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前方,随手把茶水往方婷手上一怼,提着裙摆走去,脚步越来越快,到最后都是跑的,等到了角落处,马上半跪下来。方婷这才看到,自家夫人是奔着一个浑身抽搐老人去的,眼瞅着老人都开始口吐白沫了,她心尖一紧,岑欢喜也紧张,下针的速度快的都只能看到残影。但随着针越来越多,老人抽搐的弧度也小下来了。岑欢喜这才有空把脉确定细节。但越把脉越心惊,眉头锁的都可以夹死苍蝇了。只见她抬高声音询问。“这位老人的家属在不在?”
四周没人应声,正当她要再喊一下的时候,一个端着一杯水刚挤过人群的中年男子,一把甩开杯子扑到老人身前。“娘,娘你怎么了?”
“我娘刚刚还好好的,都是喝了药之后才这样的!你得赔钱!”
被指到脸上的岑欢喜脸色差到极致,一把把男子的手甩开。“你还知道你娘是喝了药之后才变成这样的啊,我之前是不是说过,有心疾的人不能喝这个药?”
“行,你要是说你是后来的没听见我说话,那无话可说,但是打药的人,对每个来领药的人也都要说一遍这话,你都能领到药了,总不能没听到吧?”
“而且看到你娘这样,你一不问情况,二不问结果,张口就是赔钱,很难不让人怀疑,你就是为了讹钱,才故意给你娘喝药的。”
岑欢喜语调平稳,但语速飞快,句句珠玑。男子被质问的眼神飘忽,口中支支吾吾。这副样子还需要什么回答吗?有眼睛的人都知道,岑欢喜说对了,这个男子就是故意为之的,方婷气的不得了。“你可真不孝,你娘辛辛苦苦把你带大,你却打这个主意,你该庆幸,你娘现在在昏迷,听不见这些话!”
岑欢喜看了一眼老人眼角的泪花。无声的叹了口气。“针灸已经控制住老人的情况,她现在是可以听见的。”
男子猛的瞪大双眼,一瞬不瞬的盯着他娘,嘴唇哆嗦了半天,挤出来一句话,“娘我不是那个意思,我,我只是……”狡辩的话苍白到他自己都编不下去了。老人还是没睁眼。或许是不想面对这样的儿子吧。岑欢喜一个眼神示意侍卫把男子拉走,自己和方婷一起把老人带回屋,把人在床上安顿好,转身去拿个东西再回来的功夫,老人已经泪流满面了。岑欢喜也不说话,只是静静地拧了帕子给人擦脸。把人收拾的妥帖了才开口。“老人家你的心疾是后天的吧?看样子也有些年头了。”
“这心疾啊,换句话说就是娇气病,不能干重活,不能有大的情绪起伏,甚至连遛弯也不能溜太久,我看你把自己收拾的很干净,想来也是爱生活的,你别害怕,这次你没大问题。”
老人哑着嗓子开口。“都这样了,没问题是好事吗?”
她现在真的很心寒,自己累死累活,跟眼珠子一样护大的儿子,竟然想这么对自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