岑欢喜咽了一口唾沫,屏息打开了门,看到整个身上笼罩着一层黑色披风的齐王,她有些惊讶的行了个礼。彼时的齐王,不像昨天一样高大威猛,而是整个人肉眼可见的苍老。他的手上还附着一层新着的嫩皮,没有完全褪下来。齐王一把推开岑欢喜,从床上下来的齐霄看到齐王这般模样,整个人都愣住了。他有些不确定的问道。“兄长,这是怎么了?”
齐王看着齐霄这一脸懵懂就来气,是她告知自己来到城里,可在那夜的城墙之上,闹出了那么大的动静,他的人还是没有来。即便到了如此需要看齐霄脸色的时候,齐王都要冷冰冰的在心里暗讽道。蠢货。看来当年让他来安舒城是完完全全被方冰绝给限制了,他根本就没有那些与人争斗的脑子。“兄长,你这是遭遇了什么?怎么浑身上下的皮肤变成了这样?要不我找人给你瞧瞧?”
齐王冷嗤一声。“遭人算计了,方冰绝早都已经背叛我了。”
齐王仿佛想到了什么一般,眯着眼睛转头审视齐霄。来安舒城的消息密信,都是齐霄给他发来的,会不会是他背叛了自己?当时他孤立无援时,齐霄却迟迟不出现。齐王语气冷沉。“你这些时间在做什么?”
齐霄继续装傻。“我在处理庄里的事啊,自从薛盏疏叛逃之后,先前跟在他身后的死士还有一些为了他来投名状的人,全都跟着他叛逃了!搞得现在暗杀令都没有办法正常接。”
齐王看齐霄神色正常,心中的最后一次怀疑也烟消云散了。他抬眼望见一直站在屋里的岑欢喜,皱眉问道。“你怎么还站在这里?”
齐王曾经是叮嘱过翠翠让她在他们谈论事情的时候不要打扰,以前翠翠都能自己主动离开。今天他站在那里,总显得有些古怪。倒不是齐王草木皆兵,他身上的复活蛊他才刚拿到手上没多久,对蛊的运用也并不熟练。如今,他虽然恢复了肉身,但原本的武功还是没有恢复。所以以至于他到现在才发现了,旁边还有另外一个人的存在。岑欢喜诺诺的说了句什么,齐王道。“你说什么,我没听清,过来。”
翠翠他知道,铁了心的跟在齐霄身边,当时怕打草惊蛇,也根本没有收买过翠翠。不过看他能老老实实的呆在齐霄这种顽固子弟身边,一呆就是这么十几年,也是个老实的性子。齐王并没有对一个侍女有所提防。岑欢喜小步走上前。“殿下,我刚刚说的是……”岑欢喜一挥手,一小簇白色的粉末,飘飘扬扬的落在齐王眼前。“大胆!”
齐王整个人犹如惊弓之鸟,他抬头再看到侍女诡异笑着的表情,转头连忙看向自己的弟弟齐霄。“你身边这侍女是怎么回事?她要暗杀我!来人,来人,把这个侍女给我拖下去!”
齐王自以为被蛊毒炼得百毒不侵,所以只是阴森的盯着岑欢喜。半响,发现身边人并没有对他有任何的回应。他转过头看向齐霄,他那个一向无害的傻弟弟,却面无表情探究的盯着他。“齐霄!你快喊人过来!等等,这是你的侍女!你要害我?齐霄。”
齐王仍然是不肯置信自己一向以为的蠢货弟弟,会躲在暗处,在背地里给他捅上一刀。“你究竟为什么要背叛我?”
齐王如今身边再无一人,他在安舒城中唯一的仰仗伎讽的勾唇笑了笑。“兄长,我也想问你啊,你为什么想让我死呢?”
“什么想让你死?你别乱说。”
齐王有些心虚的皱眉,刚想说些什么,却被齐霄打断。“兄长,你到底是什么时候就对我存了防备之心?从小到大,你想要什么我都没和你争过,我也一直安安分分的做你的弟弟,所以你为何要把我和方姑娘一起送到安舒城?种下子母毒?”
齐王心中一寒。“谁告诉你的?”
不等对方回答,他自己念念有词。“对,一定是岑欢喜!是她,一定是她!”
齐王整个人不可抑制的暴躁起来。“你还有方冰绝的突然背叛,就是因为这个女人的出现,她在京城中不仅打乱了我的所有计划,她现在还要毁了我的所有!”
岑欢喜就在一旁冷冷的盯着齐王的无能怒吼。而齐王的身上也诡异的泛起了血红,那些皮薄薄的,似乎一戳就要破。应当是情绪激昂导致的血流加快,新生的皮肉根本遭受不住这样的冲击。下一瞬,他的脸上忽然蹦开了一道血口子。是张牙舞爪的怪物,骤然张开了血腥大口,让她整个人变得面目可憎。齐霄对他的忍让已经很久。齐王从小就是一个极爱出风头的性格,在自己小时候初展露锋芒时,就被棋王曾经推进过水里落下了病根。齐霄觉得是自己太过争强好胜,做个闲散的纨绔子弟也还不错,实际上是他自己的哥哥无能又见不得别人好。可他一再忍让的,是换来了什么?就是下毒,连同旁人一起铲除吗?齐霄对待他根本没有任何同情心,而齐王的所作所为也根本不值得他同情。“我要杀了那个女人,我要杀了她,都是她坏我的好事!”
齐王的歇斯底里,在岑欢喜的面前显得尤为的可笑。他的手上沾染了那么多无辜人的性命,而自己却只是一个无能又废物的人,这种人玩弄权势,当真令人不齿。药效已经发作了,齐王浑身上下的口子越裂越多,有一些还没长好的肉,就从那些缝隙里溢了出来。显得他就像一个活脱脱的怪物。齐霄几乎作呕,冷冷看着这一切的变化。“要送他上路吗?”
岑欢喜摇了摇头。“不,他身上还藏了很多我们并不知道的细节,有我需要知道的信息,还请劳烦借地牢一用。”
“地牢能够关住他吗?”
“设防便可,况且他现在已经中毒,恐怕恢复意识清醒都得一阵子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