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尖叫着扑了上去：“少游，我的儿啊……”
本来已经昏死的顾少游被她尖锐的声音一喊，顿时犹如银针刺脑，瞬间醒了过来：“凉……窝同……”
受了一巴掌的顾少游脸已经肿的有拳头大小，每说出一个字就有血水流出，地上还躺着三颗沾了泥土断齿……
“古纸惊（顾子衿），一定是古纸惊。”
他摇晃着刘氏的手臂：“凉，馁妖好好教训她……”
刘氏胡乱点着头，三子的话虽然不标准，但也能听懂个大概：“好！好！娘这就教训她，教训她……”
“刘氏，你想怎么教训本山神？”
一道清冷到近乎无情的声音在众人耳边响起，几乎是下意识的，众人顺着这道特殊的声音往一个方向看去——
就见还没彻底完工的山神石像上，一道穿着绿色长袍，红色带着精致绣花裙衫的绝色女子立于上方，俯视着众人。
撇去色泽不谈，她简直和石像一模一样。
老匠人一众看得热泪盈眶，直喊：“见过山神大人。”
山神，活着的山神真的出现在他们面前了。
不是只有神迹显现，而是真身直接显现于人前。
尤其是身为山神石像的雕刻者老匠人，更是激动得疯狂磕头，嘴里喃喃的喊着：“老夫此生，此生已经圆满，死，死而无憾了……”
“太子殿下……老夫没有辜负您的期待，没辱没了山神之身啊……”
他雕刻的山神石像跟山神如此相像，可以说是他这辈子最大的荣耀了。
亲眼见着顾子衿以这种方式现身，顾少游是见怪不怪，但是刘氏却吓得不行了，这……都这样了还能是人么？
不，不对，三儿和四儿都说了，她现在是山神了……
“子衿……我儿……”
刘氏本来眼睛就红肿，这会儿看到几日未见却已经成为山神的女儿那副高高在上，一点感情都没有的样子，瞬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，她蹒跚着脚步走过去：
“你，你怎么成这样了？”
顾子衿改站为坐，靠着石像的肩膀坐了下去，晃着脚丫，歪头看着刘氏：“什么样？”
“你……你快些下来给娘看看~~”
刘氏的眼神里充满了不确定。
说实话，现在的顾子衿跟几天前最后一次见到的时候样貌，身高差别都太大，要不是两个儿子都这么说，而她确实又长得跟顾子衿非常像。
顾子衿嘴角咧出一个嘲讽的笑，就算是这样也美得很惊人：“刘氏，你以何种身份跟吾说话？”
刘，刘氏？？？
她竟然叫自己刘氏？
刘氏不敢相信的睁大眼睛，是了，刚刚她还没现身的时候就喊自己刘氏了。
可是……
她是她的娘啊！
怎么就成了刘氏了？
“子衿，你，你不认娘了？”
刘氏感觉自己的心都要碎了。
她是怒其不争，叹其立身不正，可她从没否认她是自己的女儿，相府嫡女啊！
就算是过去有再多的冷言冷语，惩罚打骂，那也都是为了把她教好，让她跟娇娇一样，做一个真正的大家闺秀，名门千金。
“你，你当真不认娘了？”
“你本就不是我娘，何来不认一说？”
纵然刘氏伤心欲绝，顾子衿的神情也没有一丝波动：“你一介凡人，想做神明的娘？你受得起吗？”
刘氏被怼的一愣一愣的，只能回头看向三儿子，似乎在问，这个真的是你们的妹妹，她的女儿吗？
她的女儿不是这样的……
已经见识过顾子衿狠辣手段，并且到现在还在受着，又挨了一巴掌的顾少游摸着脸站了起来：“顾子衿，任性，总要有的限度，你看看娘都被你气成什么样了？
你就算再生气……我都被你祸害成这样，又被打成这样，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？”
顾子衿动了一下手腕，眉头一挑：“不满足？”
扬起手隔空对着顾少游的另一边脸扇了过去：“啪！”
顾少游还没反应过来，或者说他压根就没法反应，直接再次被扇飞。
很好，又掉了三颗牙。
“！！！”
这下刘氏可顾不得伤感了，直接过去查看儿子的情况，顾少游已经彻底昏迷过去怎么都叫不醒。
要不是他还有呼吸在，现场就她能给三子主持大局，刘氏也恨不得昏过去，一觉醒来什么事都没发生才好。
可是不行……
她狠狠掐着自己的手心，看向那个陌生又熟悉的山神，喉咙干涩：“你只需告诉我，你当真不要娘，不要你爹，不要你这些哥哥们了么？”
“若不是你这身板承受不住本神的一巴掌，本神也想让你体会一下你儿子承受过的痛苦。”
顾子衿没说出一句话，都是扎在刘氏的身上：“要本身重说一遍么？相府的一切，与本神都毫无关系。”
“可……”
刘氏张张嘴还想说什么，就见顾子衿从神像上飘了下来，虽然下来，但脚还是悬空而立，每一步都踏在空气上：“如果难以理解本神话里的意思，那么本身说得明白点。”
她绕着刘氏‘走’了一圈，最后立身于她面前，不卑不亢，语气依旧平淡无波：“丁酉年七月十七日，戌时三刻，顾相府嫡女顾子衿死于青云山的山神庙前，死因，身上骨头多出断裂，五脏六腑尽碎！”
“如此，你，明白了吗？”
刘氏张张嘴，她眼神全是不敢相信：“什，什么叫……叫……”
她觉得自己呼吸越来越困难，一只手捂着自己的胸口用力喘息，另一只手伸出去，试图抓住她：“子，子衿……不，不会的，你告诉娘，不……”
“为什么不会？”
顾子衿身子轻轻一动，便往后飘出将近一丈远，依旧冷漠的像一块冰：“生老病死，本就是人必须要经历的，区别在于每个人的活法，死法都不同。
她的生前不仅不算快乐，甚至还痛苦万分，你们施加于她的所有痛苦，也只有在她死亡的那一刻，她才能从中解脱出来。
你不该为她，为你们自己高兴么？”
这怎么能高兴？？？
刘氏听不了她的冷言冷语，直接昏了过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