而在另一边,奉石虎命令去邺城的景新,在这一次襄国皇宫却没有见到那位传奇人物,他的心里虽有一些遗憾,但却也无所谓,他一个道士下山目的只是除妖降魔,至于其它事只不过都是过眼云烟。
人在马背上,总会忘记很多不开心的事,现在他已不去想自己受辱的事,专心的享受烈风打在身上的感觉,可没有烦恼的时光总是一闪而逝,因为有一辆马车已经停在了前方。 景新勒紧马绳,放眼望去只见一宦官,往自己这边走来。 “景壮士!陛下有请!”见对方言语尊敬,景新也没有犹豫便点头致意:“在下已仰慕陛下威名良久早就想一睹天颜。”
“如此甚好!景壮士请上车!”
景新跟着宦官从一条密道,来到了皇宫,看着躺榻上的石勒,他的心里出现了一道身影,眼泪在这一刻已经模糊了他的双眼。 “陛下!人已经带到!”
石勒将眼睛睁开,拒绝了太监的搀扶,他自己艰难的爬起来,半躺在榻上。 “大胆!面见陛下还不跪下!”
一旁的太监看着仍是站立的景新呵斥道。 “草民…拜见陛下!”
“无妨…绿林中人本没有这些礼节,免了吧!”
石勒摆手道。
“谢陛下!”“你们先退下吧…” “诺!”
当所有宦官宫女退下后,石勒才向景新招手道:“来!到朕身边来!”
他拍了拍床榻,景新倒也没有拒绝,坐在了榻上。 “说说看!见到朕为什么是泪眼婆娑的样子?”
“草民见到两鬓斑白的陛下,不经想起已故去的先父,心有所感不经现出丑态,还望陛下赎罪。”
听到景新如此解释,石勒笑着摆手道:“看不出来,你还是个孝子!圣人言,百善孝为先!既然如此,朕当恕你无罪。”
“多谢陛下!”
石勒脸上的笑容慢慢褪去,转而严肃,道:“朕听说,你在石虎营中杀了两个军卒,然后又被他带到了皇宫,其中的经过朕大致知晓一些,朕想听听你本人的说辞。”
“是!陛下…”当下景新也没有隐瞒,将自己在石虎营中所发生的一切都讲了一遍。 “原来是这样!这控魂丹虽然在世间并不多见,但在我们这里却不稀罕。”
说罢!石勒摸出一颗药丸递给景新。 “吃了它!你的毒就可以解了。”
虽然景新并没有中毒,但他依旧装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,跪在地上谢恩!他也明白石勒此举一定是有所求,而且还是针对石虎的。 果然石勒的声音再次响起:“景壮士快快请起!朕知道,你们绿林中人讲究的是一个义字,像你们这样的人是不会轻易欠别人的人情,所以朕想用这颗解药和你做一个交易!”
听到这翻话,景新对眼前这个男人,有了几分好感,但即使如此,如果对方提出要为帝王家效忠的话,他也会毫不犹豫的拒绝,对于一个有好感的人,他可以做到坦诚,但绝对做不到服从,哪怕这个人是皇帝也不行。 “陛下请吩咐,草民可不敢与陛下做交易!”
“朕知道,你们这些绿林好汉,是不喜被约束,所以朕…只是要你在适当的时候,做一件事…”说到这里,石勒闭上眼睛,脸上露出无奈的表情,他的人已将离去,他的心已然疲惫,但他却始终放不下这如婴儿般年幼的国家,从他的脸上景新能感觉到他内心在挣扎,过了许久,石勒疲惫的声音再次响起:“如果…石虎有什么异常举动要对新皇不利,请…壮士替朕清理门户!”
就算他不说,石虎也是在他心中必杀的名单之中,所以他没有丝毫犹豫便答应了下来。 …… 满地落叶秋意已浓,深夜里披甲军士还在巡逻,山丘处的火堆,还弥漫着醉人的酒肉味儿。 这里的人可以为了更好的明天去战斗,将生与死抛之脑后,在战场上他们毫无顾忌,除了杀戮再无其他,可是闲暇之余他们就会喜欢搂着女人端着酒碗倒在醉乡里,只有这样才会忘记那地狱般的场景。 军队本来就是纪律森严的地方,平日里军营里严禁饮酒作乐,只有出征前夜和凯旋而归的时候是例外! 但在有一个人那里却是例外,这个人不受禁酒令的约束,他便是中郎将游击将军石闵,他嗜酒如命,往往喜欢喝最烈的酒,即使在战场上,他也能饮上两口。 说起这个名字,军营很多人都会笑侃几句:“嘿!咱们将军,不仅好酒还很好色,一天要喝两斤酒,一晚还要睡两个女人。”
这些话石闵自然是听过的,对此他并不在乎,他不但不在乎还很是得意的在那群军士面前炫耀自己深夜里的战绩。 现在山丘之上一处火堆旁,石闵将手中的一块烤好的肉递到怀中女人的嘴边。 “来!尝尝!”
见女人不为所动,石闵又道:“不要担心!这并不是人肉,只是一块猪肉而已。”
听到石闵这样讲女人这才在烤肉上啃咬了一口,满嘴油香,让她不禁叫出了声,她似乎想到了什么,小脸一红连忙低下了头。 “对不起…我…”她的声音很小,在这深秋的夜里犹如蚊子般低吟。 看见女人这般模样,石闵仰天大笑将手中的酒也递了过去。 “哈哈…想吃就痛快的吃!人生短暂就要活得痛快!”
很快酒囊已见底,两人的脸已布满了醉意,女人看着仰望星空的石闵开口问道:“过了今晚!奴家是不是也会成为军粮?”
石闵扭头看着她,看了很久反问道:“你说呢?”
“我…” 女人低下了头,她的眼里已有了泪水,这些年里她见惯了杀戮,也见惯了这些恶魔用染红的血手,给人开膛破肚,那些恶魔杀人,也吃人,他们将一些汉人女子当作军粮,将一些汉家男子当作奴隶,现在自己也将成为他们的口中肉,腹中粮,这难道不比死亡更值得让人恐惧么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