宋妤的话一落音，周围静了一瞬。
可紧接着就有人笑了一声：
“宋小姐确实厉害，不过据我所知，周总也不是一次两次拿别的女人来气温小姐了，虽然周总和宋小姐结了婚，但昨天周总还陪在温小姐身边，两人的感情似乎还更好了。”
这话就说得有些尖锐了。
不仅尖锐，还让人下不来台。
众所周知，温珩找人把宋妤给轮了，尽管周衍庭和宋妤领了结婚证，可周衍庭护着温珩，既没让他坐牢，也没把他打死。
甚至他和温舒苑的感情，都没受到任何影响，依旧和她出双入对。
连宋妤和周衍庭的那张结婚证，都成了对宋妤的一种羞辱。
宋妤一个人在这唱独角戏，像个笑话一样。
要是换成任何人，这会脸上都要挂不住了。
比如跟着宋妤一起过来的许竟，就忍不了，他简直要被这话给气炸了。
就要开口。
宋妤将他摁下了。
许竟根本忍不了，他转头看宋妤：“小妤！”
宋妤依旧压着他。
许竟快要憋屈死了，但他也知道，他越是愤怒，越是沉不住气，只能越让这些人称心如意。
只能让自己闭嘴。
宋妤确定许竟没动作后，朝着对方看过去。
她一眼就认出来，这人正是温珩那边的人，还曾假装和她合作，最后却让温珩带着宋清菡来羞辱自己的肖总，全名肖锐。
要说宋妤一丁点心梗和憋屈没有，那肯定是假的。
但宋妤温珩找人轮她，她都能忍，还能借此给自己创造有利条件。
更何况这点呢？
宋妤淡淡地笑了一声，却不接他的话，转而说：
“肖总看起来对我的敌意似乎很大。”
肖锐刚要接话问“为什么这么说？”但话到嘴边硬生生给忍住了。
宋妤嘴巴那么利，他这一接，指不定就被宋妤把话给带偏了。
宋妤的功力他是有所耳闻的，他偏不如她的意。
肖锐说：“我说的是事实，宋小姐用周总来谈生意，至少也要调查调查他的感情史，然后掂量掂量自己的位置吧，要不然他怎么会不亲自给宋小姐送项目，反而放任宋小姐自己在这里谈生意呢？以前温家的生意，可不用温舒苑去求人。”
肖锐这话一说完，包间里就响起了议论声。
刚刚在洗手间议论宋妤的那几个人，当时被宋妤堵得说不出话来，本来就心里不舒服，堵着一口气。
这会自然忍不住小声嘲讽。
“我还以为周衍庭把她当个什么呢？原来什么都不是，那她刚刚神气什么啊？是不是以为和周衍庭拿个结婚证，就很了不起了啊？”
“就是，人家周衍庭一直陪着温舒苑，她竟然一个人在这里秀恩爱，不知道怎么好意思的，也不怕丢人。”
“可不是，她一个正牌的妻子被人轮，可人家保的可不是她，反而是那个始作俑者，要是我，我都不好意思拿来说。”
……
这些人说话的时候，虽然刻意压了声音，但房间里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。
宋妤坐在包间，一字不漏地全进了耳朵里。
但她出来的时候，就已经做好了准备。
听到再难听的字眼，她也只当这话不伤人。
她略略抬起那双水翦一样的眼，朝着肖锐看着。
她知道今天想谈成合作，是不可能的了。
但依旧在这些人说话的时候，像是听人生哲学一样，给人一种他们说的话，她都认真地听着，顺便吸取教训的感觉。
然后等这些人说完，她笑了笑，赞同似的说：
“实不相瞒，衍庭爱舒苑姐确实没话说，听说如果不是我横插一脚，衍庭和舒苑姐原本都要订婚了，至于我这么个小人物，又是他侄子的前未婚妻，在他手底下讨口饭吃而已，能和他领个结婚证，甚至让李琰和我合作，就已经是我能做到的极致了，如果还要求他放弃挚爱，转过头来对我爱得要死要活，那肖总也未免太看得起我了吧？”
肖锐完全没料到她会这样说，毕竟哪个正室会这样贬低自己？
他看着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的宋妤，眯了眯眼。
他一直都知道宋妤能屈能伸，这在海城这个圈子里，是出了名的。
特别当时她还是周倦的未婚妻，也能矮下身段，一字一字地听着别人对她的羞辱。
还能笑脸相迎。
本来就是大家茶余饭后会说起的事情。
但他一直没经历过，所以没什么实感。
就连上一次，他看到的也是宋妤和温珩宋清菡两人一起针锋相对的场面。
这还是他头一次切身体会，确实让他暗暗惊叹的同时，又有些说不上来的被堵住的憋屈。
他虽然知道，没有女人在这样的处境里，能真的做到不在意。
但宋妤表面上做到了不说，竟然还能给自己留了个台阶下。
肖锐心里不悦，要笑不笑：“刚刚宋小姐这话，让我以为周总已经完完全全是宋小姐的人了。”
宋妤坦然：“他的感情，还是给温小姐的，拆人婚姻的事情做一做就算了，拆人感情，是要遭天打雷劈的。”
讲得好像，拆人婚姻就很道德了似的。
肖锐想堵她，却一时没想好说什么，又如宋妤所说，不管周衍庭爱不爱她，她如今也是周衍庭名义上的妻子，也不敢说得太难听，只好憋着一口气。
接下来的应酬，虽然不至于像上面那样尖锐，但夹枪带棒是少不了的。
宋妤都只能忍了。
而许竟坐在一边，忍不住想抽烟。
他想起当初，宋豫章当着所有人的面打宋妤。
别人那样议论她，她却笑着当着所有人的面说：“按理说，发生这样的事情，我确实没脸见人，应该寻死觅活一下，但是人么，活在这个世界上，哪里能事事顺心，哪里有不憋屈的呢？我能怎么办？只能将这些当成一种历练，渡劫。”
他想起她被温珩找人轮，一个女孩子的名声都不要，要让他放出消息，让所有人知道，周衍庭为了他，把温珩送进牢里了。
她明明知道，一旦消息放出去，即便她最后没有真的被轮，可别人不会在意。
更不要说到最后，她的名声坏了，可温珩并没有坐牢。
她什么也没换回来。
如今却还要别人，拿着这些东西来攻击她。
即便她能屈能伸，可受到的伤害，哪一次，又是别人能够承受的呢？
等出来的时候，许竟眼眶都烧红了。
宋妤倒是很淡定，自从温珩被放出来后，她本来就没指望别人就这么轻易和自己合作。
宋妤说：“没什么，不用在意。”
许竟想说，她就不该和周衍庭领这个结婚证。
但也知道，如果她没和周衍庭领这个证的话，宋妤今天受到的羞辱，只会更甚。
两人没有再说话。
只是两人都没有想到，等两人应酬完，一出来，竟然就撞见了温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