就见这演武场上空的数千妖禽,振翅升空后,迅速往妖王尹羽呼喊的方向飞去。
谭晚眸中狠色一闪,驱使半空中的八十一柄晶莹玉剑,向落后的妖禽的追杀。
方才匆匆一瞥。
他只看了赤阳子,门中另一参比弟子青阳子不见踪影。
想必凶多吉少。
是以,他想一泄心头之恨。
未曾想到。
一道黑影突然掠至。
隔得老远,一只乌色鸟爪的虚影蓦地出现,抓向其中一柄晶莹玉剑,仿佛要抢夺一般。
那虚影,极其凝实。
在利爪正中,隐隐有墨色的雷光闪烁,噼啪作响。
“妖王尹羽!”
谭晚心中一惊,马上连掐剑诀,往回撤剑。
对方的本体是异兽苍穹鹰,极擅长雷系法术,修为又是金丹大圆满,倘若被他夺走了法宝,这一世都别想夺回来。
晶莹的玉剑,于中途两两相合,直至还原成一柄无垢剑。
另一边,妖王尹羽放声狂笑,一展背上的万禽袍,从四面八方聚拢而来的妖禽,瞬间被收了回去。
然后,身形疾闪。
刹那间,已在百丈之外。
“巫马老头儿,红衣小子,咱们改日再战,本王去也!”
尖锐的话语,遥遥传来。
待到最后一字,黑影已消失在钟秀峰的山巅。
见此,谭晚收回了无垢剑,身形一闪,落在西侧观礼台,吞下了一粒回气灵丹。
嗖嗖嗖!
只听三声衣衫掠空的动静,在身后远处响起,并且向自己靠近,谭晚立即回过头,却发现来人是黄波、乌林、于海三位真人,他不由松了一口气。
他也不想疑神疑鬼,只是此时灵力消耗颇大,不能不多加小心,以免被歹人所趁。
四位金丹真人垂眼俯视,望着狼藉不堪、到处是白骨的演武场,神情都不怎么好看。
“巫马睿和长空……真人呢?”谭晚释放神识,向附近数里搜寻,并无找到两人的身影,于是转身看向乌林三人。
对于离火岛长空,他可是记忆太深刻。
那么一个吊儿郎当、没正形的金丹初期修士,转眼之间,就拥有了金丹后期修为,并且手段高超,能与巫马睿不相上下。
闻言,于海老脸一僵。
那日的商议会,他非常瞧不上长空,为此还有言语争执,现在想想,真是大不应该。
倒是黄波颇为感慨,对长空的手段心服口服。
能不佩服嘛,刚刚与一只黑翅鹰鏖战许久,已渐渐落入下风,要不是长空掠至解围,他很可能挂彩一二。
最后,还是乌林开口,告知了那两人的去向。
“巫马道友受了点伤,已经返回住处疗伤;长空真人么,”他的神色闪过了一抹古怪,颇有点儿想不通,“他说了一句,‘来而不往非礼也’,就……就直奔南方的望天崖去了。”
“望天崖?!”黄波满脸讶异。
“什么,他是去望天崖?你没听错吧?”谭晚不由惊呼。
“呃……”于海干脆傻眼,不知该说些什么。
望天崖,那可是妖王尹羽的老巢,位于南山最深处。
据说,尹羽的数百年积蓄,包括他的姬妾和血脉后代,都居住在望天崖地域。
来而不往非礼也……
这哪是‘礼’,分明是准备搞破坏、报复去了。
真够……
胆大包天!
要知道,前往望天崖,需经过另外两位妖王的地盘,更有不服教化的黑山老妖挡在中间,闯过去可困难重重。
对于三人的惊诧,乌林双手一摊,肩膀耸动。
“是真是假,我可不知道,他临走是这么说的。”
接着,他话锋一转。
“咱们别聊这个,眼下这烂摊子……该怎么收拾?”
乌林朝下方努努嘴。
演武场上,一片狼藉。
那尸山骨海和流淌的热血,散发出浓重的腥臭,让人反胃至极;其间,还听到隐约的痛嘶和若有若无的抽气动静。
活着的,真不多。
至于刚刚‘突围受阻’的十来个小辈,要么盘坐调息,要么仰望着他们,要么颓然躺在地上、小声发着牢骚。
不管在做什么,都一副劫后余生的模样。
“还能怎么着……派人打扫清理呗,就知道问家孬种,这边刚一止戈罢斗,那个姓胡的臭娘们就带着两个人走了,说什么‘回问天城禀告家主’,我呸!”黄波的嗓门很大,说话一点儿都不客气。
“黄道友慎言!”
乌林小声提醒道。
于旁站立的于海,脸色不怎么自然,毕竟此前,他跟问家走得很近,明眼人都能看出,两家是穿了一条裤子。
四家势力共同牵头,搞了这次的交流盛会,如今搞得这副模样,可以说,非常丢面子。
问家胡不喜一拍屁股走了,南巫门和离火岛两家,以后免不了拿这个说事,御生院的威望可要受不小的影响。
说不定……势力扩张受阻。
想到这儿,他眼角微挑,瞄了瞄不远站着的谭晚。
听到乌林的提醒,黄波撇了撇嘴,丝毫不担心中州问家会因此针对自己。
南炎城黄家,也有跟脚。
巫马睿离开前,可留了传音,让他暂时盯着演武场。
四人沉默了数息。
而后,开始商量善后。
破损的演武场不必在意,自有南诏国主派工匠修葺。但是,那遍地的尸骸……
千余名散修和宗门、家族子弟尽陨落于此,各自拥有的宝物加在一起,可不是一笔小数目。
此外,现场有着为数不少的妖禽尸体。
归于哪家,都容易惹来非议。
还有比试的彩头。
一说这个,四位金丹真人发现,问家提供的巨额彩头……可一样也没留下。
换言之,问家损失最少。
令人无语得很。
四人简单商议一阵,最终决定维持原状不变。
亦即——
演武场中遗落的储物袋、法器和宝物,暂时不进行分配,待到南诏联盟成立,将它们记录在案,用作抗击南山妖乱的悬赏。
如何收集清理,四人默契地想到了南诏国主的五千精兵。
这些久经沙场的凡俗悍卒,见识过种种血腥的场面,定然不会惧怕累累白骨和碎肉残骸。
主意既定。
四人便分头行动。
由黄波通知南诏国主,调遣士卒封禁、清理演武场;谭晚和于海暂且留下坐镇,搜寻可能的幸存者,且监督他们离开。
至于乌林……
则去联络各家修行势力,推迟交流会余下的日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