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宣威”三年。“云梦妖氏女于三年病逝于凌府,葬于云梦青枫山,饶有人拜节,无坟碑,无悲词,唯白洁花余。”
云梦——云梦泽顾家因磐龙骨架的震颤导致云梦泽涨潮而发生暴乱,爆炸的声音如龙吼入天。顾家随云梦多士一同埋葬在云梦泽湖底。那日,悲雪纷飞。凌江羡到访,他早已与顾子笙相识。自幼便相识,顾家的冷落为云梦泽发生的爆炸有关。神王并未做出反应,却将顾家打出神王府州境内,祛往孤城。凌家旧址便在那里。顾子笙尚小,凌江羡不知如何去安慰,或许内心的孤寂仍旧在烈烈作响。那时顾子笙在云梦妖王面前痛诉,愿妖王上书神族已求公道,为何贬到孤城。贬到孤城并不算坏事,至少凌江羡便居住此地。二人可以做个依靠。但是孤城疯传顾家谋乱而死,至此顾家冷落,可谋乱也至今没有证实。他们只是子虚乌有,形同卑鄙的猜测,顾子笙是顾家幼女,最后一根独苗。毫无用处暂且放过。似乎世人忘记顾家贡献的一切。凌家动乱,凌江羡娘亲去世。在凌江羡十岁之际。正好跟随顾子笙前往云梦,顺便看看母亲坟冢。凌江羡母亲的去世并未在神族境内掀翻起云涌,就连凌墨天也没有过问。这才是凌家父子的过节所在,本就冷血的凌江羡更加觉得神族的不公平,已经写在脸上,写在天门的支柱上。掩人耳目,偷杀抢掠,神族又不是不干。凌江羡的母亲并非病故,而是谋杀。死相凄惨,不可描述。白布挂人头,烹死丢荒。神族常干的事,死了一人谁又会管呢。凌墨天的哭泣让一旁的凌江羡越发觉得,这不是自己的父亲,生下半妖血统的自己,神妖虽强,也要被冷眼相看。“宣威”十三年凌江羡前往娘亲故居拜诘。可是旧居内多了那落灰的嫁衣,上面刺绣云锦漫天,他似乎可以想象到自己的母亲出嫁时有多美。远嫁神族,让山海大陆的人都为之羡慕。当年,嫁衣如火,铺红了云梦山路水色连天。凌墨天大将军娶妻,当时在神族也颇为轰动。锣鼓喧天,鞭炮齐鸣。花轿入正门。凌江羡的娘亲——云梦妖氏青枫绣娘。许是凌江羡有着这般美人面庞才生的如此美峻。洋洋西覆,仙子降生。谁能想象到死的时候下葬无人问经。凌江羡跪地痛苦,抱着娘亲落灰的嫁衣,哽咽无语抽泣,这似乎是凌江羡第一次哭,他知道神族靠不住的人太多,家族也有太多需要他。改不了傲慢偏见的性子,温柔待人。可她的娘亲是这样的,温润如花,贤惠淑贞。凌墨天英武,责任,能任重担,而自己从降生便被人瞧不起,神力强大才让别人多看几眼。“娘,你我最苦……你看清谁才是魔鬼了吗……我看的太多了……”凌江羡抱着嫁衣起身,抬眼寻找,他觉得这里有人来过,除了凌墨天,怕是也没有旁人了。“这个杂种……”凌江羡骂着自己的爹。“怎么有脸来……”踱步寻找,风干的花,在乱书中寻到黑匣。里面信笺堆叠,没有一个是有回信的。凌江羡颤抖着打开,热泪盈眶。这是爹与娘亲的信。楚楚写道。“‘惊眠’二十三年,小满,今日天深,云梦泽多藏绵绵小妖,勿要惊扰,近日云梦青枫山足,墨迹馆开了,陪阿泠漫观,闲人多梦观。不知卿最近如何?听闻神族大乐,庆典筹办,又无战乱。安!”
“‘惊眠’二十三年,泠,近日多忧,神族饶有袭府之贼,扰乱宵禁,愿君莫要责怪,日后定会补偿,庆典筹办杂乱,神王多愁,吾望分担,也尽微薄之力。安!”
“‘惊眠’二十四年,小满,病疾加身,与卿多月未见,书信缓慢。”
“‘惊眠’二十五年,泠,不知病疾如何,些许时日,稍人送些茯苓草药。盼三日而归,望君于家门束秋千,南归雁来时。”
……“惊眠”二十七年,迎娶青枫绣娘。“惊眠”二十八年,神族多战乱,凌墨天三月未归家,绣娘身孕,凌墨天多责,不可返乡。“惊眠”三十年,神族战乱平息,凌江羡降生,赐名所意为“江拓万里,羡万物之澜澜沧。”
夫妻恩爱,无战乱,尽安稳。“宣威”三年,绣娘病逝于凌府,葬于云梦青枫山,凌墨天无言,神族战乱。正值凌江羡十岁生辰。凌江羡看着书信,看着所记载发生的事,愈发愤怒,他撕碎信封,洋洋洒洒飘落一地。眉间的紧促渐渐释然。脑尖忽冷,“天神天麓群岛,可医死人,还其魂魄终,能言。”
这一瞬间的快意消失了,凌仙王知道天神天麓群岛已经消失了。沉默在大海之中。神族派人寻找数年,船只全部消失,一去不复返。这也让神族无限断定,天神早已经覆灭。凌江羡查娘亲谋杀多年未有结果。好似谋杀,又不似谋杀。人传病逝,可身上的伤口刀刀索命,能三刀取性命且每处命脉都能砍中的,神族宗门内也只有寥寥几人。分别是审威王、古怜、苏州彻、凌墨天、徽元。无人都不在凌府,随叛乱而奔走四处。苏缘看着凌仙王诉说往事,如今双亲皆殁,仍旧痛恨死人,这又是为何呢。百花境——花前方为凌墨天坟冢,巨大的坟墓,碑铭写平生志,多辉煌多灿烂,鞠躬尽瘁,葬在这本不属于葬在的地方,葬在几百万大军的尸体旁,睡的能安心吗。坟冢前方的鸟居内,圆盘插着一把为开封的神刀。散发的神族威压无限放大,苏缘用指尖触碰,被神气弹开。凌仙王伸手触摸,顿时错愕。那刀里的邪灵看穿凌仙王,放大他内心的痛苦。眼神黯淡失去灵魂。那神刀被染黑,散发着幽灵环绕,食人心魄的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