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货是他妈没见过人写作业吗?
赵云桑啪地合上面前堆叠起来的课本和测验卷,面无表情盯着她哥,一字一顿,“你是不是找抽?”
“没没没。”
赵云桉赶紧止住笑,靠着门站直,满脸无辜道,“我就是觉得你放假难得不去浪,待在房间里窝四个小时翻书学习的画面太美,我没忍住就发出了欣慰的笑声。”
“欣慰你妹!”赵云桑没好气的瞪他,“你那是欣慰吗?你再吼多两嗓子隔壁大爷都要报警了!”
“没事,咱家隔音好。”赵云桉没忍住又漏出一声笑,“咳,我妹确实很让我欣慰。”
眼看赵云桑又要怼他,赵信松打圆场:“行了行了,都少说两句。”
“……”
赵云桑不吭声了,把视线转回摊在桌面的卷子上,低头继续算题。
赵信松心里颇为愉悦,脸上却崩的很紧,沉声道:“你好好写,我们都不打扰你,不会的题问你哥。”
赵云桑:“……哦。”
赵信松说完就走了,庄姨站在门边,笑眯眯的看着她:“桑桑,我去给你拿盘水果,你好好写作业啊。”
赵云桑:“……好。”
庄姨说完也下楼了,赵云桉弯着眼角凑过来,戏谑,“你……”
赵云桑抬手指向门外,“滚。”
“好好好,不逗你了。”赵云桉笑着举手倒退走出去,顺便帮她把门关严实,“你继续写,不会的问我。”
房间里总算安静下来。
浅紫色丝绸帘遮住一整面墙的落地窗,边角软软的垂在羊绒地毯上。一只旧却干净的流氓兔玩偶面瘫着脸倒在圆床枕头边,闹钟嘀嗒转动。
赵云桑坐在转椅里,手上拿着张卷子,不禁对自己产生怀疑。
她平时浪天浪地不学无术的形象就这么深入人心吗?
为什么这三人看到她写作业,就像看到祖坟冒青烟,积德行善一样?
赵云桑慢慢举起卷子,对着房间顶舒适度正好的灯光,头靠在椅背上。
薄薄的纸张在光线中半透明。
纸张里,少年黑亮安静的眼睛认真看着她:“回家记得写作业。”
唉。
这他妈是一句多么令人感动的伏盛式临别叮嘱啊。
简直如春风拂面,透心凉。
赵云桑在心里叹了口气,把伏盛列给她的作业表从抽屉里拿出来。
英语和语文都写完了。
她在笔筒中挑了根红笔,本想将两科直接划去,动作一顿。规矩的收腿坐好,她把作业表平铺在桌面上。
然后小心翼翼的,在已完成的作业后,画了个对勾。
……
赵云桉没想到赵云桑真的能老老实实在房间里坐满六个小时。
除了下楼接水和过来问他题,基本没动过。
周五晚上十点整,赵云桉掐着点,拿着本《中老年养生大全》去催她睡觉,却意外在走廊看到赵信松。
他爸显然也是刚洗过澡,穿着一身居家服,正在赵云桑的房门前,双手背后,微弯着腰从门缝里张望。
不知道已经看了多久。
门里有光透出来。
赵云桑还在学习。
赵云桉过去碰了碰他爸的胳膊,明知故问:“您在这看啥呢?”
赵信松被他吓了跳,回头看到赵云桉,立刻站直身,摆出一脸“挺巧我也是刚来”的表情,严肃道:“我就随便看看。嗯,你妹挺努力。”
赵云桉忍笑点头:“是挺努力。”
“……咳。”
赵信松清清嗓子,瞧见赵云桉手里端着杯温牛奶,“到点了?”
“对啊,十点了,该睡觉了。”
赵云桉说着,也弯腰凑近门缝,可眼前除了光线外是一片模糊。不知道他爸怎么就能看那么起劲儿。
“先不要催她睡,百八十年才努力这么一次,别给吓回原型。”
赵信松语重心长道,“毕竟不是每天都会有奇迹发生的。”
赵云桉:“……哦。”
“你倒是要早点睡,晚安。”
赵信松说完,转身朝他自己的房间走去,后脑勺都透出几分欣慰。
赵云桉看着他爸离开的背影,心情颇为复杂——学个习就把他爸开心成这样?赵云桑这货平时都在干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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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重点班作业这么多啊?”庄姨还在担心,“我看桑桑从昨天下午四点写到半夜十一点,今天早上起床吃完饭又在写。马上都快中午了。”
“您别乱担心了。”
赵云桉把电影看完,随手按灭手机屏幕,给她捏起个葡萄,“不然怎么能叫重点班呢?没有付出哪来收获?您出去给花儿浇水吧。”
“也是。”
庄姨将葡萄接过来,思来想去又不放心,“等会儿再浇吧,我去楼上看看桑桑,顺便问她中午吃什么。写作业多费脑子,可得好好补补。”
赵云桉看着庄姨转身走去二楼,顿觉自己像棵秋天地里的小白菜。
他也费脑子啊。
他也写作业写到十点啊,为什么不来关心他爱护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