零班本来不该和二班上同一节体育课，但英语老师临时有事，将下午第三节体育和第一节的英语调换了。
姜琪刚巧来篮球场找人，看见滚向自己的篮球，顺便抬脚截了下。
但她没想到，球砸的是赵云桑。
两人隔着绿色铁丝网对视，脸色都很淡，谁也没有先开口。
将篮球扔到这边的罪魁祸首，一个理着小平头的男生，跑过来拿球。
“诶，桑哥？”看到赵云桑，他顺口打招呼，“你们也上体育课啊？正好，一起打球呗。”
赵云桑把视线从姜琪身上移开，问小平头：“这球是你砸来的？”
小平头傻愣愣地点头，点完才反应过来被球祸害的倒霉蛋是赵云桑，立刻道歉，“不好意思啊桑哥，手劲儿有点大，一不小心扔远了。”
“……您可太谦虚了。”赵云桑冷笑，“是有点儿吗？要是地球没引力，您他妈都得扔到太阳上去。”
小平头看出她心情不好，任她怼也没敢还嘴，嘿嘿傻笑。
“桑哥，真的对不住啊。”
赵云桑只是被吓到了，又砸了肩膀，其实并没有太生气。小平头态度诚恳，又一个班待过，关系不错的，她怼完两句就不打算再追究了。
正要说没事。
站在一旁，始终没搭话的姜琪突然道：“差不多行了。”扫了赵云桑一眼，“又没有真砸到你身上。”
眼睛里带了几分讥诮，像在看一个毫无交集的陌生人。
“……”
话到舌尖又咽回去，赵云桑沉默地盯着姜琪看上一会儿，笑了下，同样微讽的语气，反问，“你怎么知道没真砸到我？”
两人之间，隐约弥漫开一种剑拔弩张的火药味儿。
小平头神经再迟钝，此刻也看出不对来，虽然不知道这俩人明明以前关系那么好，怎么说翻脸就翻脸。
女孩子的友谊真奇怪。
“对不起，都是我的错。”小平头干笑两声，开始打圆场，“桑哥，砸到你哪儿了？要紧吗？”
赵云桑没接话，只是盯着姜琪。
姜琪却避开她的目光，弯腰捡起脚边的球扔给小平头，转身走了。
小平头伸手接住，原本看赵云桑没理自己，想再问一遍，却瞧见她揉着肩膀，面色冷漠也扭头离开了。
不远处的理二班依旧在体测。
一个女生跳完，回头看了下自己的成绩，觉得还行，问道：“班长，我用再跳第二遍吗？”
伏盛手里拿着名单，视线越过她头顶看向别处，没有听见似的。
女生又喊了遍：“班长？”
“……嗯？”伏盛回神，视线转向她，又看了眼成绩线，低头在女生名字后写上数字，“一米六八，刚及格。要不再跳一次吧？”
女生：“好。”
从体委那里测完跳远回来的张河没进班，手搭在伏盛肩上和几个男生闲聊，自然聊起刚才的意外。
“还好隔个铁丝网，不然估计人都得进医院，零班真是无法无天。”
“对啊，不过我瞧赵同学还挺淡定的，她被砸的时候，操场那边几个女的叫唤地比她都厉害。”
“淡定个毛，那么猛的球飞过来咋可能没事？一瞧就是卖面子逞强，没看见零班那男生和她认识。”
离张河最近的眼镜男吐槽，槽完又看向球场，远程分析状况，“有一说一，这球技是真挺菜的。你瞧好，等会儿投篮板球铁定被盖帽儿。”
张河正跟着看谁要盖帽儿，搭着的肩膀一耸，抖掉他的手。
他侧过脸，看到伏盛面色不太好看，疑惑：“咋啦？”
“给你，拿好。”
伏盛没接这茬，只是把手里的纸和笔都丢到张河怀里，交待，“男生一米七以下跳两次，女生一米六，轮到李恪了。看清楚多少再记数。”
“诶，不是，”张河一脸懵逼，问，“你现在去哪儿啊？”
伏盛简略道：“有事。”
说完，直接绕过人群，朝塑胶操场的小门走去。
还在滔滔不绝分析球场状况的眼镜男扭头，瞧见张河怀里的东西，停住话题，“盛哥这就回教室了？”
他又往队伍里看了眼，“不是还有挺多人没测完吗？”
张河纳闷：“我哪儿知道。”
伏盛走的方向也不是教学楼啊。
——好像是医务室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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赵云桑推开二班前门，发现教室里静悄悄的，还没有人回来。
她是第一个。
没想到自己还怪迅速。
赵云桑回到位置上，随意勾过椅子坐下来。
本来想补觉，上课前被伏盛喊起来时，脑子困的都有些不清醒。
现在不但不困了，还清醒到能将姜琪讥讽的表情一点不差复制出来。
心里有种类似憋屈的烦躁，赵云桑揉了揉酸疼的肩膀，长吐出口气。
黑板上几道物理公式没擦干净。
赵云桑有心转移注意力，仰头瞧了会儿，却发现这些都他娘的在她知识盲区里，一道也看不懂。
算了。
她挫败的想，何必为难自己。
干脆趴到桌子上，从书包里拿出手机玩几局单机游戏，点开微博。
那几年微博还不是很流行，没有乌烟瘴气的争吵与无脑杠精撕逼。
赵云桑平时喜欢看杂七杂八的课外书，首页都是些游戏和推书博主。
手指顺着屏幕一路往下滑，她看的心不在焉，走马观花。
一条微博迅速刷下去。
赵云桑瞥见哆啦a梦，是她挺爱看的动漫，于是又滑回来。
一个叫做【夏日大叔】的博主。
应该是推书类的。
【夏日大叔】发了段文字，下面配着张哆啦a梦的动漫图片。
赵云桑大致扫了眼，又点进微博正文，从头仔细看起。
【生活，比漫画残忍一百倍。
它在你身边安排了无数喜欢欺负你的胖虎，无数喜欢嘲笑你的小夫，和一个你难以追上的静香，却从来没想过要送你一只真正的哆啦a梦。】
很寻常的毒鸡汤。
平时都入不了赵云桑眼的那种。
但不知道为什么，这次她却看的有些眼眶发涩，心里酸溜溜的。
好像确实是这样。
比如姜琪。
比如她亲爹。
赵姑娘越想越心塞，正要提前开启网抑云时间，听见吱呀一声。
教室的门被人推开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