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离边境,军营营帐。 大离皇帝宋振缺,正一脸笑意地看着旁边的萧南河。 “有萧将军在边境,朕还是很放心的,如果军营还有什么需要,大可与我说,尤其是物资方面,我一定批给你。”
萧南河此时一脸严肃:“陛下言重了,镇守大离边境,是我的使命,目前来看,军营一切都好,陛下无须担心,若这次陛下仅仅是为了学宫书院的争夺而来,大可以将最终的选择提前告知于我,我会提陛下传达,所以还请陛下尽快返回京城吧,封疆地界如今并不太平,若其他王朝别有用心,得知陛下如今身在边境,臣不敢保证会发生什么事。”
萧南河的话,说得很直接,也非常的严肃。 不难听出,一向沉稳的他,竟也会紧张。 本来早上还好好的,可谁能想到大离皇帝竟然突然亲临。 王朝的掌舵人若是除了意外,那后果不堪设想。 哪怕宋振缺的到来,封疆没有通知任何人。 可风险依旧很大。 顾守志之所以知道,是因为他跟李灿,利用术法神通沟通过的,所以才知晓。 当然, 宋振缺第一时间来萧南河这里,还是深思熟虑过的。 他并没有直接进入封疆城,而是来营帐之内,本身就是一个谨慎的行为。 宋振缺看着萧南河笑了笑:“萧将军,不用如此紧张,学宫的李灿等人,已经前往封疆城,并没有人知晓我随同而来,而且,封疆地处要塞,若真的发生战事,我身为大离皇帝,怎能不亲自来,毕竟,早晚都是要来的。”
“……”萧南河闻言,眼神微微一愣。 若是作为一个子民,听到一个皇帝如此说,一定会非常的动容,可作为一个臣子,而且是非常了解这位皇帝的人,一定会发出疑问。 因为在数月之前,这位大离的最高掌舵人,对于封疆的态度可并不是这样的。 管都懒得管,甚至还想过割舍出去呢。 毫无疑问,能够让他对封疆有如此改变的,自然是沈木。 难道陛下是不想割舍封疆了?萧南河心中想着。 “那陛下的意思是…大离要将这洞天福地,一举拿下?”
“嗨…”宋振缺坐在前面,苦笑一声,然后长叹:“萧将军应该知道的,如今大离的局面,说四面楚歌有点过了,但也一定是大敌当前,看似这些年风调雨顺安然无恙,实则,有野心的可不止南靖王朝,就说这东洲的这几个大国,哪一个不是狼?”
萧南河微微点头,不置可否。 东洲近百年来的安稳,其实只是表面上的。 明争暗斗的事情数不胜数,即便很多和平浮于表面,但大家也都心照不宣了。 宋振缺喝了一口酒,微微一笑继续道:“所以,如今的大离,已经顾不得洞天福地了,若是太贪什么都想要,一边对敌,一边分心坚守洞天福地,很可能得不偿失,所以,这些修士想闹,就让他们闹吧,我是没力气管了,这也是我当初想要割舍封疆的理由。”
萧南河:“那陛下如今为何又想来了?若是直接割舍,我们将边境边防退到封疆之后,背靠陵山乌江,岂不是更为牢固?”
宋振缺双眼微眯,哪怕不穿龙袍,依旧有种凌驾他人之上的超脱感觉:“若是之前的封疆,割舍掉也便罢了,但如今的封疆……萧将军,你认为,能拱手让人吗?”
“陛下是说沈木?”
“是,也不完全是。”
萧南河想了想,觉得很有必要帮沈木一把:“陛下慧眼,沈木此人的确妖孽,万不能弃之。”
宋振缺眼神异样,他也很意外,一向冷傲的萧南河,居然会夸赞一个地方直属的县令。 “沈木,此人固然天纵奇才,虽一直素未谋面,不过也听说过他的战绩,在同辈之中,的确很耀眼了,所以,若是仅仅一个洞天福地的烫手山芋,给也就给了,可现在的封疆与之前不同,或者说,封疆在大离人心目中的地位,已经发生了变化,目前尚无人觉得有什么,可一旦出现变化,那很可能会损了人心,伤及国运。”
宋振缺毫不避讳的说着。 其实还有一点,他没有说明,也是最关键的。 那便是,文道学宫,多半会将书院建立在封疆了。 这个消息,可能连那位学宫前来的大儒李灿都不知道。 而宋振缺,也是刚刚通过大离最高的一条密探信件,通过传信玉简得知的。 寥寥数字:西楚州,西楚霸王与文道屠夫一战,胜负未分,屠夫大笑离去。 或许对于全天下而言,这仅仅是西楚洲的事情。 谁也不会将这个同东洲一个王朝联系在一起。 可别忘了,大离王朝还有一个人,那就是顾守志。 除了在大离王朝还算有名之外。 对于整座天下而言,那就是名不见惊传,无人问津了。 可他是文道屠夫褚禄山的学生。 如今,褚禄山竟然是出走中土神州,这代表什么? 被人不知道,但他大离皇帝宋振缺,却能看的更远一些。 如果这位降临封疆的话。 就问一句,谁敢大声说话? 他李灿敢吗? 又或是,他李灿敢不把书院定在封疆吗? 但凡说一个不字,那就永远别说了。 有句老话,天下读书人全都是窝囊废,爱怎么欺负就怎么欺负,想骂也能骂,可唯独一人不行,读书的屠夫。 所以, 在宋振缺看来,这趟跟着李灿的‘观址’之行,就变成只是走一个过场罢了。 而且在此之前,他与那位大儒李灿有过一次交流。 论道了一番天下大盘。 而在这之后,宋振缺忽然觉得,东洲的棋盘,还是太小了。 不得不说,文道学宫的那群读书人,实在是不容小觑。 想到这里,宋振缺拂袖后仰,有一丝慵懒。 “以天下为棋,萧将军,你可知,这七十二座书院完全成型之后,将代表着什么?”
“……”萧南河沉默良久:“臣不知。”
宋振缺摇头苦笑,此时全然没有了皇帝的架子:“哈哈,还行,想不到就对了,因为我也想不到。”
萧南河:“……” 宋振缺:“想不到那么远也无所谓,咱自家门前都一堆事。不过可以确认的是,这七十二座书院,必定是最后的支柱。”
“陛下的意思是…那座战场?”
“是,这座天下的墙,没那么牢固了,没人知道还能守多久,若有一天那几个老家伙撑不住,墙真的倒了,那天下之人最终又能退往哪里?让出西南龙海?然后再让齐平洲,北沧洲?再然后呢?”
萧南河:“……” 宋振缺叹息一笑:“所以,除了那群读书的之外,谁又能做着最后一道墙呢?”
萧南河看着宋振缺,眉头微微皱起。 久久不言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