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站在春怡楼门前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。我闻到护城河流水的清澄味道与路边吃食飘出的诱人香气。果然,外面的世界就是好啊。哪像春怡楼那般,尽是些难闻的脂粉味,偏得我也得每日搽抹,真叫人恶心。我买了一身朴素衣裙,在个没人的地方用法术换下了春怡楼的衣饰。看着似乎价值不菲的衣物,我权衡着还是收了赵来,万一哪日缺钱了,还可以典当了换些银子。我刚想出巷子,只见一群商贩正堵着出路。起初我以为是出了什么大事,朝周围看了看也未见到什么可疑之物,这才又回看了他们一眼。一一扫过他们的脸,惊觉有些面熟。“没错,就是她。没想到她竟成了春怡楼的歌妓。不过风水轮流转,如今可算是又被我们给逮着了。”
其中一个小贩扛着大木棒气势汹汹地说。“说得对。这次她可是跑不掉了。”
另一小贩手里似乎还捏着块未成形状的泥巴。不对,听他们的话,好像都是冲我来的。再仔细辨认了一番,更惊觉不妙。天哪,要不要这样对我啊,这群人不就是当初那群“追杀”我的商贩。不过似乎还有些新面孔啊。几个月不见,组织发展的很快嘛,连消息都如此灵通。好吧,既然如此,别无他法,好歹我也是个正儿八经的妖精,还真怕了他们不成。我右手伸腰间,那群人见我有所行动,略微后退了一小步。只在那么一瞬,我从腰间掏出一大把银票,求饶说道:“各位英雄好汉,那之前欺骗各位是我不对,这些银票就当做赔偿可好。”
他们群拥而上,银票一抢而光,带头的卖糖葫芦的数了数手里的钱,脸上尽是笑容。我舒了一口气,以为终于逃过一劫,谁知忽然他又开口,语气比先前更是气愤:“好啊,本想就这么放过你,没想到你还想故技重施,真当我们是傻子吗!”
我不明所以,难不成这人,都学过戏法,变脸怎么比翻书还快,我依旧求饶:“各位可是冤枉了我,我可是诚心悔过的呀。”
“还不肯说实话,你瞧瞧你这银票,都是假的,是伪造的。既然如此,那就把你告到官府去,给你治个大罪。”
说着,卖糖葫芦的把银票一把撒在我身上。“好!”众人齐声应和。“堂下所跪何人,所犯何罪,快快从实招来。”
蓄着八字翘胡须,肥头大耳的县官老爷一拍惊堂木,冲着我叫。我真心觉得他的声音比我们那的乌鸦叫的还难听。“小女名唤黎歌,数月前来到景愉城投亲,因囊中羞涩,便使了障眼法欺骗了众位商贩。大人,小女是真的不知那银票也是假的呀。小女还请大人明察。”
我假装委屈,掩袖拭泪。“大人,您可不能听她胡说。她可是春怡楼最有名的歌妓了,怎会无钱。何况她几次欺骗众人,定是不怀好意。”
捏泥人的青年说。“对,对,不能饶了她,”众人大声齐喊,真是不愿放过我啊。“朝堂之上,不可喧哗,”县官身边的师爷大叫一声,众人平静。他又凑在县官耳边小声说:“大人,我瞧这女子生得不错,大人何不找个机会收了做九姨娘。想来这女子又举目无亲,一切还不都得凭大人做主吗。”
若不是我耳力奇佳,没想到这两人竟怀着如此龌龊的心思。真想啄瞎他们的眼睛,把他们的鼻孔里塞满虫子。可惜我灵力低微,又不能擅用法术,这可如何脱身。不过略微施个小法术捉弄一下这两个坏人,也是没什么大坏处的吧。我趁众人不注意,口中轻念咒语,对县官施了个小法术。只见县官的两撮胡须突然被拔了下来,疼的他大叫起来,那画面实在可笑。气极的县官以为是师爷拔的,“啪”的打了师爷一巴掌,怒吼道:“谁给你的胆子,敢拔我的胡子。”
挨了一巴掌的师爷一头雾水,却又不敢多言,只好灰溜溜地走到了一边。看着这两人吃瘪的样子,我的心情十分畅快。“王大人,您这儿今日可不是一般的热闹啊。又是谁犯了大事,让大人好一番苦恼。”
熟悉的人,熟悉的声音。他又怎会在这,真是巧了,哪哪都能碰见他。唐画今仍喜欢穿白色的锦袍,袖口处用云绣庄的墨线绣了几支竹,称得他似飘逸清俊的仙君。“今日偶路过此地,竟见到如此热闲的景象,”他手里把玩着那把扇子,半掩着嘴,似笑非笑。“唐少爷,不过是个小案子,没什么大事。”
县官一改威风凛凛的张狂模样,笑呵呵讨好着。“哦,您这一说我倒是更感兴趣了,让我瞧瞧那人究竟是谁,让王大人如此为难。”
他故意与县官作对,话里话外都是扰意参与的意味。他走近跪在地上的我。我尽量低着头,希望他见到我这副粗衣的模样识不出我。我确定他没有看清我的脸,却听见他故作惊诧的话:“哎,这不是远房表妹吗,怎么来景愉了?这几曰,爹爹说有人要来拜访,原说的是表妹啊。”
他弯下腰作势扶起了我:“黎歌表妹,可真是难为你一个人来此处投亲,恐是受了不少苦吧。走,表哥带你回府好好休息一下。”
他为什么要帮我。不过既然能离开,便是最好。他牵着我,对着县官礼貌地开口:“王大人,表妹年纪太小,有不懂事之处还请原谅。众人的损失,唐府也会赔偿。今日我就将表妹带走了。”
也不等县官开口应答,他转身就走,随从的小厮跟在身后,拿出大把银票,算作赔偿。唐家家大业大,家主又身居高位,自然无人敢招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