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过费舍尔没有在大庭广众之下吵嚷,而是起身对着诸位抱歉,然后拉扯着露丝胳膊离开了咖啡厅。 原本露丝不想离开,她想跟在罗素身边,因为在他身边能感觉到很快乐,心情也不再压抑,更不会觉得无助,因为沃克先生答应会帮她。 不知不觉中,她就对罗素产生了依赖,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,或许是沃克先生极具独特的魅力吸引了她? 费舍尔拽着她回到房间,对着她质问:“你怎么可以不守妇道!你已经是卡尔的未婚妻,就应该对卡尔忠诚,你怎么可以和他睡觉?!”
露丝闻声蹙眉,“什么意思?”
“装什么!看看你走路的姿势,简直像圈养的鸭子。”
“您怎么可以对我说出这样的话,我可是您女儿!”
“女儿?你背叛了卡尔先生,我没有你这样的女儿!”
露丝冷脸说道:“母亲,如果您想利用我恢复家族荣光,我劝您死了这条心。我绝对不可能嫁给卡尔,他是个自大控制欲极强的暴徒!再说,我和沃克先生没有任何关系,请你不要侮辱沃克先生。”
“没有关系?呵呵,那你为什么走路像鸭子?”
“我摔倒了!行了吗?”
费舍尔一怔,“真的?”
“当然!”
“哦,谢天谢地。我就知道自己的女儿不是那种水性杨花女人,我把你教育的非常好。”
露丝一脸冷漠,对于母亲的苦口婆心,她已经不想听了。 “露丝,你要知道贵族头衔是我们现今唯一依仗!只要你和卡尔先生在美国结婚,那我们就可以继续享受贵族生活,你父亲留下的债务也能还清……” “我不会和卡尔结婚。”
费舍尔闻言怒道:“为什么?卡尔的家族很有钱,如果你不嫁给他,我们欠下的债务怎么偿还?我们是贵族!”
露丝抬眼平淡看着她,道:“你是贵族,我不是。”
说完,她就转身离去了。 费舍尔愣在原地,盯着露丝的背影,怎么都不敢相信,刚才那种冷漠态度是从女儿身上散发出来的。 “沃克!一定是你教坏了我女儿。”
-- 咖啡厅,罗素与诸位贵妇寒暄片刻,便找机会离开了。 他不能在贵妇堆里逗留太久,否则晚上就会有他的花边新闻传遍泰坦尼克号。 不要小瞧这些人的嘴,正因为无所事事才要八卦解闷,如果总是翻来覆去聊过期的八卦,肯定兴趣大减,这时要是有新八卦,他们就会像打了鸡血似的滔滔不绝。 再说,和贵妇聊天简直百受折磨,除了要忍受盘问,还要隐忍她们无聊的荤段子。 罗素离开后,便直奔餐厅后厨,与负责人商定了六十份豪华套餐,以及二十箱酒水,共消费120美金。 每份套餐是1.2美金,每箱酒水2.4美金。 贵吗?并不贵,每份套餐都有牛排、火腿、沙丁鱼等等食材,每箱酒水有16瓶啤酒,8瓶鲜榨果汁饮料。 他考虑到木匠们有可能拖家带口,便花30美金多订了一些套餐。 然后让侍应生去三等舱通知汤米·瑞恩,让他找个能搞私人聚会的地方,再把木匠们和他的兄弟召集起来。 罗素刚走出餐厅,便迎面碰到了古德海姆。 但两人没有交流,因为他们并不熟悉。 在贵族圈里,没有熟人引路是很难融进去的,因为所有的贵族名流,都喜欢看对方的出身和地位。 如果你没有出身和地方,那你就要有财富。 为了更好融入三等舱集体,他回房间换了套最初装扮黑风衣和牛皮靴。 穿着西服去和木匠们谈生意,就像是黄鼠狼给鸡拜年,会让他们升起警惕之心,更无法和他们打成一片。 时代洪流造就的阶级差异,非常明显。 富人瞧不起穷人,觉得他们都是充满野蛮暴力的下等人。 穷人也很鄙夷富人,认为他们是一群高高在上装腔作势的表演家。 起初,汤米三人见到罗素与他开玩笑,就是因为他穿着和他们相同地位的衣服。 再加上他自述令人钦佩的经历,更加让汤米由衷崇拜,因为罗素是个穷人,他自己白手起家混到了今日的地位! 汤米交际能力比较强,做事也有板有眼,算是合格的助手。 他把名单上的所有木匠都集中了起来,并让他们把装有邮件的货仓腾出一块空地,准备享用丰盛晚餐。 能享用到头等舱的豪华餐饮,木匠们当然很兴奋。 只不过,也有些失落。 那就是从未谋面的老板,只邀请了他们,而没有邀请家人。 倒不是贪得无厌,而是有种愧疚。 他们享用着豪华晚餐,可妻子和孩子却知道啃面包…… 汤米盯着他们把仓库收拾干净,摆放好桌椅以后,就让他们在原地等候,而他则是带着莱迈和塞恩回到了三等舱去接老板。 他们原本以为要等很长时间,毕竟那些大老板们都愿意用拖延时间的方式,给予下属压力。 却没想到,他们在舱室里抽根烟的工夫,便见到了罗素。 当瞅见他穿着黑风衣和牛皮靴时,顿时一愣。 他们同样没想到老板除了守时之外,居然这么注重细节。 有那么一瞬间,他们甚至觉得就算在老板这赚不到钱,那只要给口吃喝,他们也愿意跟着罗素。 “老板。”
罗素瞅着三人,点头问道:“准备好了吗?”
“是的,我们在装邮件的仓库开辟了一块空地,足以容下百人聚餐。”
“很好。”
旋即,四人向着聚餐仓库走去。 木匠们在仓库里窃窃私语,讨论着素未谋面却出手大方的老板。 他们很怀疑这位老板的目地,只是单纯的修缮房屋?那根本用不到这么多人。 他们是内行,根据估算修缮三层楼房,只需要三个木匠,两个泥瓦工和一个园丁就足够了。 没过多久,他们就看到汤米三人跟在一个年轻人身后走了进来。 瞬间,原本喧闹的仓库安静了下来。 罗素站在前方,目光扫视着木匠们,顿时皱了皱眉头。 汤米瞅见他面色不佳,感觉不妙,便上前询问:“老板,怎么了?”
罗素指着人堆和地面,说道:“地面很干净,桌椅摆放也很整齐,但我为什么没有看到他们的家属?难道他们都是单身汉,没人携带家眷去美国吗?”
众人闻言一愣。 汤米眨眨眼,问道:“老板,您的意思是……” “我特意订购了百余份豪华晚餐,而这里却只有五十多人,他们是想每个人吃两份吗?他们的家人呢?妻子和孩子呢?”
人群面面相觑,脸上泛着错愕神情。 其中有人,问道:“这位先生,请问您是想邀请我们的家人,一同享用晚餐?”
“当然!难道汤米没有传达我的意思吗?”
汤米有些发懵,当时罗素只说了邀请木匠,并未说同时邀请他们的家人啊。 但他不能问出来,因为那样会让老板陷入尴尬,作为一名合格的员工,首要学会的就是替老板背锅。 “老板,对不起…是我理解错误。”
罗素说道:“正因你的小失误,难道我订购的百份豪华套餐和二十箱酒水就要丢进垃圾桶吗?”
“我…我现在去通知他们。”
罗素摇头:“不,现在通知为时已晚。他们的妻子和孩子心里已经不痛快了,为了弥补就让他们自己回去通知吧。”
“好的。”
罗素扫视着已经目瞪口呆的众人,笑着说:“真是不好意思,员工错误理解了我的意思,让你们和家人产生了隔阂。如果你们的家人在船上,那现在快去通知吧。如果家人问你们为什么,你们就说刚才在打扫场地,总不能让女人和孩子干活吧。”
众人闻言,相互对视,眼中皆是惊愕神色。 他们没想到这位老板如此年轻,却处事如此老道。 之前内心的阴郁,在罗素讲完话之后,全都烟消云散了。 “这位老板,请问您的名字?”
“罗素·沃克。”
一位年纪稍大的木匠,说道:“沃克先生,您的举止让我尊敬和钦佩。您没有把我们当做臭匠人,我非常感激您……” 罗素笑说:“这位老先生,用不着感激我。我把你们聚在这里是有目地的。”
“不管您有什么目地,我都愿意听您的安排,我给很多富人造过房子,但他们没有给过我一顿餐食,就连薪水都没有按时支付过。”
“但是您在没有用我们之前,就给了我们这么好的待遇,这让我们非常受宠若惊,好像在做梦似的。”
旁边一人,“我也感觉是在做梦,沃克先生,您不会把我们忽悠到伐木场做苦工吧?”
“美国伐木场肯定比非洲好很多。”
汤米在旁边听傻了,这些老匠人真会聊天。 罗素笑道:“把你们卖到伐木场做苦工?想得到是挺美!你们五十多人,全都卖到伐木场才几个钱?”
“哈哈哈…” 众人相视大笑。 他们能感觉到沃克先生和其他老板的不同。 相比那些没把他们当人看的老板,最大区别就是他尊重人,而且很大方,想的特别周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