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章:鸳鸯蝶踢·高扫(4)臭虫被两人从桶里拉起来,故意鼓睁着眼睛,眼珠子活像要掉出来一样。他双眼布满血丝,这不是伪装,是倒吊久了血液倒流产生的。当施刑人查验臭虫呼吸心跳时,臭虫早就闭气,调整心脏轻微缓慢地跳动,加上他的心脏靠右,肺部异于常人,闭气当然长久,所以你去探不到他呼吸和心跳。这是臭虫天生优越,加上参军后苦练本事,更上一个台阶。对于在执行任务时,被发现了装死,躲过危险,帮助顺利完成侦察任务非常之大。现在面对这些刑具的折磨,简直就是日常训练而已。于是产生进一步戏耍施刑人一回,看能不能讹诈一盘鸡来吃。施刑人一番胸外心脏按压抢救,见臭虫依旧无心跳,便要嘴对嘴给臭虫人工呼吸,吓得臭虫佯装苏醒过来,干咳了几声,问:“这是哪里?我死了吗?”
两个施刑人见臭虫活过来,比见了亲妈还高兴,喜眉眼笑地望着臭虫。不得不信,他俩的笑容是没有界限,没有暴力,纯粹带着谄媚的微笑,似乎微笑中还带有一丝母亲般的慈爱,把个臭虫盯得怪不好意思的,也陪着温柔地笑,柔声地说:“我饿!”
臭虫说出“我饿”两个字,声音都变了,带有几分嗲声嗲气的语气,仿佛回到那熟悉又遥远的儿时记忆,“妈妈我饿。”
瘦施刑人轻声细语,问:“你想吃什么?”
臭虫软弱无力,娇声细语,答:“我想吃酱油鸡。”
说完佯装虚弱地闭上双眼。瘦施刑人见臭虫晕了过去,说:“他太虚弱,两天没给吃的,我去看看还有什么食物。”
说完去了,不一会回来,端着一盘咖喱鸡。他摇了摇臭虫,臭虫微微睁开眼,看着眼前食物,确实是鸡,可是不是酱油鸡,有些不愉快的表情。瘦施刑人捧着盘子,歉意道:“现在是深夜,只有这个咖喱鸡,味道不错的,你尝尝嘛!”
由于臭虫手脚都绑着躺地上,胖施刑人扶着臭虫斜靠在自己身上,瘦施刑人左手端盘,右手拿起勺子,舀一勺子黏稠的咖喱,吹了吹,往臭虫胡子拉碴的嘴里喂去,说道:“来来,先吃点稀稠的,不容易噎着。”
臭虫略略张开小嘴,不是他故意装可怜,扮可爱把嘴张得小,而是脸和嘴被打肿,嘴张不大。小勺子刚好伸进小嘴里,一丝丝细滑咖喱鸡喂进他嘴里,灌满了口腔,那芫荽籽、桂皮、辣椒、白胡椒、小茴香、八角、孜然,等等香料味冲入鼻腔,其味辛辣带甜,具有一种特别的香气,臭虫惊讶地发现世上还有这种鸡味,可是嘴太小,勺太小,量太少,喂太慢,等不及。俩施刑人见臭虫喜欢吃,露出欣慰的笑容,用勺子挖了一坨鸡肉,担心臭虫嘴疼,嚼不烂,刻意用勺子碾压碎了鸡肉,才送入臭虫迫不及待的嘴里。这样依靠着施刑人,你喂我吃,臭虫吃着吃着,流出眼泪,抽泣起来,从未有过的温暖,居然在审讯室里体会到。如果要说曾经有过类似的温暖,已是太遥远。太遥远的记忆,抑或根本就不存在,只是在饥寒交迫时,遐想出来慰藉自己的记忆。臭虫从能寻得见记忆里,不知怎么回事,稀里糊涂就在街道翻残渣剩饭吃,到后来懵懵懂懂地进入福利院,再后来去了军团。因为自己臭,总是被孤立,温暖只会在执行任务完成归来,周团长一两句不痛不痒的夸奖。胖施刑人为臭虫抹去脸上泪水,安慰道:“人不管怎样活着,风光也好,窝囊也好,最多百来岁,何必计较名节信念呢!把你知道的,讲出来吧!为什么要在宴会上撒酒疯。”
假象的关怀,始终要结束,臭虫还是那样的回答,“我是那种喝了酒立刻醉的人,扔酒瓶在宴席桌上,是一时糊涂,现在酒醒后悔死了。”
胖施刑人说:“我们相信,可是长官不会相信的,你呀只能认倒霉,进了这里的人没几个能活着出去,即使明知是冤枉,我们也要抱着宁可杀错,不放过的原则,扫除一切潜在危机。实话同你说吧!中午还问不出东西,就处决你。”
臭虫问:“要是我说了呢!会放我吗?”
俩施刑人互相看了看,了然于心,终于找到突破口,一番关怀,辛苦值得,急忙承诺无法兑现的事,异口同声地答:“会的,会的,一般我们对待朋友,都是有好处的,还能给你一官半职,那时你可要关照我们俩。”
臭虫:“可惜我真的是酒醉,糊涂闹事,要是有人指示我就好啦!可以出卖换个官玩玩。”
两个施刑人满心欢喜,却依然等来这个结果,心中不快,但又不好发作。审讯本来就不是他俩的职责,他们只是负责施刑,要是臭虫能在他俩手里供出幕后人来,也是功劳一件,升职有望,那时再也不用干这种施刑的粗活,可以在一旁吆喝着别人施刑,玩弄着逼供技巧,美哉快哉。他俩哪里知道做一行恨一行,他们的长官身为审讯官,正伤透脑筋翻阅着臭虫的资料,因为昨晚刺杀花生失败,上级冲着情报部大发雷霆。身为情报部下属部门的审讯军官,也被骂得狗血淋头。针对这次刺杀失败,唯一可疑的地方,就是臭虫出现在不该出现的位置。可是不管怎么审讯,嫌疑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。找不到突破口,但越是这样,越是坚信嫌疑人受过特殊训练。资料显示,这次新来的有十几个士兵,其中和臭虫结伴编入军团的,还有一个叫孙友(改了名的李寻),昨天已在暗中观察过他,一副谨慎胆小,埋头苦干,完全没有军人独特气质。从炊事班长的报告来看,孙友平时为人处世态度老实巴交,甚至带有几分阿谀奉承讨好身边人,这种人不太可能是间谍,但是过了今晚嫌疑人臭虫依然不吐出同伙,也要把孙友抓来审讯一番,哪怕和臭虫有一点瓜葛的人都要接受审讯。审讯官看了臭虫所有资料,看不出所以然,便来到审讯室外,透过视窗,正好看到两个施刑的下属喂臭虫吃东西,好温馨的一幕。想不到审讯室里刑具用遍了,没喊疼一声的臭虫,居然一盘咖喱鸡,让这个石头一般的人落泪,看来突破口已经找到,审讯官冷笑一声。这时外面响起警报,审讯官立刻冲了出去,询问情况,守卫答:“听说禁闭室被袭击。”
审讯官立即向禁闭室跑去,查看被袭击的守卫伤情,全部被人从后脑勺处击晕。禁闭室门全部打开了,受伤守卫诉说,一个黑脸赤膊,身上有无数个伤疤的人袭击了他们。审讯军官问:“穿什么颜色的裤子?”
守卫答:“没看清,速度太快,好像是我们军团的裤子。”
另一个受伤守卫摸摸后脑勺,说,“好像,真的想不起来。”
审讯军官立刻向上级情报部长官提出请求,要求突击搜查全城全军,情报部长官:“需要一个理由。”
审讯官答:“协助花司令离开的人中,有一个黑脸赤膊,穿着我们军团裤子的人。他今晚袭击禁闭室守卫,由此可见这人一直潜伏在费雷市,企图破坏。”
情报部长官说:“搜查全城可以,但要现在搜查全军,荒谬。”
审讯官:“从守卫受伤程度,这人是特种兵,手法精准,直戳人的后颈一寸位置,达到快速昏厥效果,可见这人非常厉害,如果他想刺杀我们司令长官,成功率是非常之高,并且他极有可能隐藏在军团之中,倘若不尽快挖出来,如同一个炸弹时刻危害着我们。”
情报部长官沉默片刻说:“突击搜查全军,你是知道的,各级长官最厌恶对自己人进行搜查,逮捕审讯。要是搜不出来呢!那时弹劾我们的人,将会蜂拥而至,你我都别干了,将会撤职去守大门,不如抽几个嫌疑最大的团部进行突击搜查吧!”
审讯军官看看长官如此说,只好接受。拿着情报部长官签发的搜查令,带上搜查队,分别向几个嫌疑最大的团部营区奔去。审讯军官直奔李寻所在的宿营地,其实这里驻扎的是一个师团,这张搜查令是不具备搜查师团的权限。当审讯军官来到大门,见两个守岗士兵安然无恙,询问夜里外出人员。答:“只有几个团级以上军官外出,23点16全部回营。”
审讯军官翻着出入记录,和守岗士兵讲的一致。审讯军官思忖着,是否进去搜查,毕竟这张搜查令不具备搜查师团权限,但最大怀疑的对象就在这个师团,必须进入。顾不了那么多,审讯军官对守岗士兵说:“我们要进入里面搜查。”
守岗士兵:“稍等,我需要请示上级。”
审讯军官知道一旦通知他们上级必然要看搜查令,那时就进不去,于是审讯军官突然怒气冲冲对守岗士兵掴了两巴掌,说道:“滚开。”
便带领士兵冲了进去,吩咐道:“一队搜查周围每个角落,二队搜查A栋宿舍,发现可疑人,不管是谁带到操场来,三队随我去B栋宿舍搜查。”
李寻就住在B栋宿舍369室,他去禁闭室找不到臭虫,返回宿舍刚躺下,听到外面有吵闹声,佯装睡着。片刻,搜查到369室,审讯军官把室内人喊醒,李寻揉揉眼睛,睡眼惺忪的样子,木讷地问:“长官什么事?”
审讯军官检查了宿舍每一个人的脸上是否有黑灰,着重查看李寻。审讯官看了看李寻干净的脸,并没有发现一点黑灰,也没发现李寻异样,只好怏怏不乐离开。整个宿营搜查下来,发现十几名士兵可疑,有的脸上沾了点黑灰, 问其黑灰怎么回事,都回答:“不知道,可能是睡觉前没有洗干净。”
有的被带到操场,是尿急小便时,正好被逮住。审讯军官对每一个嫌疑人打量了一番,直觉告诉眼前这些人,都不是袭击禁闭室守卫的。这时搜查营区周围的队长跑来,报告:“围墙上发现一条小碎布。”
审讯军官立刻跟去现场查看,不仅墙上防翻越的铁钉上挂着一条小布条,而且墙上还有翻越留下的脚印。审讯军官带着十几个士兵立刻返回369室,对李寻进行全面搜查,问:“你上衣呢?”
李寻拿出两件上衣,总共就发放两件。他们哪里知道,李寻知道今晚动静太大,必然会引起怀疑,他返回厨房先洗掉脸上黑灰,被刮烂的衣服不能带回宿舍,也不能随处扔掉,被人捡着,更加麻烦。正犹豫不决,发现墙角几袋土豆,拖出一袋土豆,倒出一半,把衣服放进去,再把土豆装回,放在角落,回宿舍室顺便溜进二楼,偷了一件上衣,撕去识别编号,穿在身上。审讯军官来回打量呆头呆脑的李寻,依然找不出证据,也带去操场进一步核查。这时被打的值岗守卫,早就通知上级,加上搜查搞得吵吵闹闹的,师团长官怒气冲冲质问,发生什么事,审讯军官报告:“在墙上发现可疑的布条,今晚袭击禁闭室的人,就在长官的军营里。”
问:“搜出嫌疑人了吗?”
审讯军官答:“没,但袭击禁闭室的人就在这个军营。”
师团长官一脸不悦:“你是在说我治军不严吗?”
审讯军官答:“属下只是说你的团部里有间谍。”
师团长官冷冷地笑道:“最烦你们这些人,对待自己人像是对待敌人一样,你的搜查令呢!”
审讯军官无可奈何地掏出那张没有搜查师团级别权限的搜查令。师团长官一眼就看出搜查令不具备搜查他的师团,对身边卫兵说:“把这些人枪卸掉,全部扣押起来,私闯军营,待天亮军法处置。”
北索尔州军团作战师团长官与情报部,向来有矛盾,情报部经常以各种理由突袭带走他们的士兵,进行审讯。经过一番审讯大多数都会放回来,回来的士兵向上级大吐苦水,受到非人待遇,身为师团长官又无能为力。但今晚有些过分,完全不把他这个师团长官放在眼里,是该杀杀情报部的锐气了。天未亮,师团长官便收到司令部的通知,让他把扣押的搜查人员全部放掉。无可奈何,师团接受命令,放了扣押的人,谁让情报部是司令身边红人呢!昨晚审讯军官问其衣服时,李寻以为藏在土豆袋里的上衣被发现,结果是虚惊一场。后来审讯官返回检查衣服破损,差点察觉到衣服撕去了编号,李寻惊得一身汗,幸好师团长官无意解围,暂时安全。殊不知被偷上衣的士兵,发现自己的衣服不见了,然后去后勤部领取上衣,虽说这是一件很小的事,但发生的时间,所属的师团,引起了审讯军官警觉。那审讯军官放回去后,先是被情报长官批评,“幸好我及时收到信息你要对师团进行搜查,要不是我抢先半夜求见司令长官,说明情况,才不会处于被动,你这小命被师团长官毙掉,也是咎由自取。”
审讯军官垂手而立接受批评,待长官批评完了,坚定不移地说:“属下的职责是清除潜伏在军团的间谍,哪怕牺牲,在所不惜。”
长官看了看他这个下属,正是因为他不畏生死,才决定半夜里冒险求见司令,保下他,问道:“你发现了线索?”
审讯军官答:“这名间谍的上衣刮破,不敢再穿了,必然以各种理由去更换,那时他就会暴露。”
长官:“士兵更换破损衣服,是常见的事。既然这人如此狡猾,他可能盗窃别人衣服自己用,或者破坏别人的,扰乱侦查目标。”
审讯军官答:“每个人的制服都有编号,偷去无用,如果撕掉编号,只能暂时性,时间久了必然暴露。如果再对这个师团进行一次全面搜查,必将挖出这名间谍。”
长官微怒道:“经你这么一闹,师团长官还能给你机会搜查吗?如果你没有百分百的把握,不要轻易去逮捕他的人来审讯。还有你申请审讯在宴会上,与醉酒闹事士兵的相关人员,暂时放一放。你所有怀疑仅仅是你的猜测,需要证据才行,尤其是对待自己的士兵,不能像审讯外部人员那样,无需上报。审讯自己士兵,如果没有结果,怎么向他的上级交代。前些时间我们对费雷市民进行排查审讯,造成了外界对我们军团评价极其恶劣,军团将要在这里长期驻扎,不得不考虑周围的民意。所有的审查审讯要温和些,能缓一缓就停下来。”
审讯军官连连点头,答:“遵命。”
长官问:“袭击禁闭室目的是什么?”
审讯军官答:“极有可能是营救人员去错了地方,所以禁闭室无一人被接走。”
长官问:“审问在宴会上醉酒闹事的人进展怎样?”
审讯军官答:“无结果,像是醉酒巧合,又像是刻意,但我断定他接受个专业训练,不是普通士兵。”
长官:“正常,能幸存下来的东柏里州军团兵,绝非等闲之辈。把他丢回禁闭室,信息放出去,让他同伙来救。”
审讯军官:“如果没有人来营救他,或者真的是醉酒,怎么办?”
长官:“那就一直关着,直到疯为止。这个士兵是新来的,还没录入军籍,没人在意,谁叫他宴会闹事,目无军纪,疯了正好警示后人。”
话说昨晚,李寻去禁闭室,原本盘算好去禁闭室带走臭虫,投奔花生去,可是扑了个空,反倒差点暴露自己,只能返回从长计议。费雷市太大,随便什么地方作为关押地点,你都很难找到。自己也不敢穿那件偷来撕去编号的衣服,长期只穿一件也会引起怀疑,所以必须在这几天内找到臭虫,带他离开。李寻一边洗着菜,正为臭虫关在何处犯愁时,炊事班一士兵来到身边,有意无意地说:“和你一起进来的那个叫陈翔的人,你们叫他臭虫,听说昨天被带到审讯室,什么也没问出来,今天又带回禁闭室了,不知还要关几天。”
李寻非常警觉地看了一眼这人,平时不和自己说话,今天突然对自己聊起臭虫,究竟有何用意。李寻不知作何回答,停下洗菜,茫然望着,傻傻地笑。那士兵看着李寻傻笑,拍了一下李寻的头说:“别光顾着傻笑。”
李寻说:“那只臭虫太臭了,我以前不认得他,只是军团战败后,各自往回走时,萍水相逢。谁让他在宴会厅醉酒闹事,关几天禁闭活该,就是死了,也是自作自受。”
那士兵离开后向审讯军官汇报道:“我已经把关押陈翔的事透露给孙友了,他表情冷漠,我看这人和陈翔的关系一般。孙友就是一个老实人,整个炊事班整蛊他,谁叫他干活,他都一股劲干,不知道喊累。我们炊事班刚来的,只做洗菜切菜,而他什么事都热心去做,有时大厨累了,顶替炒菜,居然把菜做得很好,听他说以前也干过炊事兵,我看假不了。”
审讯官:“你回去吧,暗中继续观察。”
审讯军官把李寻还有其他几个新来的士兵,列入怀疑对象,特别是李寻,但种种表现,李寻只是一个普通士兵,尤其是听说他在炊事班,炒菜手艺颇佳,一个这样的人,怎么可能是间谍呢!审讯官来到后勤部,翻看更换衣服名单,上面写着更换原因,其中两栏写着因破损更换,另一个是申请补发上衣,原因是,丢失。这个丢失引起审讯军官注意,上面写着所属师团,正是昨晚在墙上发现上衣布条的师团。种种巧合说明这个师团一定有间谍。审讯官比对士兵更换下来的烂衣服,与围墙上发现的布条,颜色和大小,有些差异,不属于同一件。他哪里知道李寻那件烂衣服,藏在厨房。现在唯一线索就是那个丢失衣服的人了,把他带来审讯,单凭丢失衣服,上级是不会同意逮捕审讯。到目前为止,只能守株待兔,期望关在禁闭室里的臭虫这个鱼饵,能钓到大鱼。这臭虫黎明前,佯装要死要活,不仅骗得施刑人喂吃的,还有心灵安慰,简直伺候得无微不至,至少这辈子没人这么对他好。臭虫感动得吃完了一盘咖喱鸡,天已经亮明,说:“两位老哥,我们也是有缘,中午枪毙前还请给个断头饭。”
胖施刑人:“有的,有这个规矩,少不了你饱餐一顿。你休息吧!我们也下班去了,陪你熬了整夜,都累了。”
就这样两个施刑人抬起捆绑着的臭虫放在平台上,安慰道:“死嘛,没什么大不了的。”
俩施刑人下班休息去了。原定于通宵审不出所以然,中午枪毙臭虫。经昨晚一闹,临时变故,情报部上级决定把臭虫带到禁闭室当诱饵。这审讯官忙于侦查上衣的事,所以迟了些带臭虫去禁闭室,臭虫一直躺着审讯室台子上,睡不着,从未有过的心绪不宁,不是因为害怕中午就要枪毙,而是盼望着那断头饭是个什么?想要搞清楚毕竟那是最后一餐。臭虫左等右等,不见送断头饭的人来,越等越焦虑,不到十点钟肚子咕咕地叫,嘀咕道:“这玩意,咖喱鸡不耐饿。”
临近中午进来两个士兵,不由分说蒙着臭虫的眼睛,臭虫喊道:“兄弟,蒙着眼睛不方便吃东西,能不能吃完再蒙住。”
两个士兵一声不吭地架起臭虫往外就走,把个臭虫气得直骂娘,“不是说好,临刑前,有断头饭吗?咋个没了呢!你娘的,欺负新兵,不懂规矩,我要投诉,我不服。”
臭虫使劲挣扎,捆得太结实,无法挣脱,后来开始撒泼咬人。两个士兵的制服都被臭虫撕咬得破烂不堪。两士兵顾不了那么多,总算把他从审讯室拖到禁闭室,气愤地丢进黑屋,砰的一声,关上铁门。臭虫趴在地上把眼罩蹭掉,眼前一片漆黑,同有没有戴眼罩一个样,才知道又回到禁闭室,明显这个禁闭室升级了,刚关进来时那间禁闭室有少许光亮,四周还有细微嘈杂声,现在这间不仅黑得让你怀疑眼睛失明,连外面一点声音都没有,显得自己呼吸声尤其大,因此说明这间禁闭室更加高级。说好枪毙有顿好吃的,臭虫心中些许失落感。白天负责监视李寻的士兵透露臭虫又押回禁闭室消息,李寻可以肯定臭虫一时半会没有生命危险,那士兵透露消息给自己,明显是在引诱自己去自投罗网。到了晚上要不要去营救臭虫,成功的概率有几成,李寻盘算着辗转反侧,听着室内其他人气息平缓,最终李寻决定去救臭虫。他悄无声息起来,像前两次一样,把被子裹成有人蒙头睡觉的形状,便离开宿舍,蹑手蹑脚溜进厨房,照例用锅灰抹黑脸,然后倒出袋子里土豆,找那件烂上衣,奇怪上衣不见了。李寻急得倒出所有土豆翻找,连个衣服的影子都没有,明明放在这个袋子啊,难道被发现了,为什么没来抓自己呢!实在想不通。没了衣服翻围墙困难,李寻在厨房里找了一圈,没找到合适翻围墙的绳子之类的东西,便捡起土豆袋子,拧成麻花状,拉扯几下,试试它的承受力,看着满地土豆,这要是有人来厨房,发现地上土豆,就麻烦了,顾不了那么多,反正这一去成功,就和臭虫投奔花生去,失败不需要回来了。李寻拿着袋子正往外走,迎面一人站在门口。李寻一愣,不知是敌是友,那人背着光看不清面容,两人僵持着,还是对方先说:“孙友。”
李寻听出声音,是炊事班长,答:“嗯,我要离开这里。”
炊事班长:“我不知道你究竟是谁,但今晚你必须立刻回去睡觉,这是命令。”
李寻:“恐怕你阻止不了。”
“我不想阻止你,只是你不应该把厨房里的东西,拿去私用。”
李寻看了看手里的袋子,说:“是这个破袋子吗?”
答:“是的,厨房里所有的人和物品,都逃不过我的眼睛,看好自己的物品不要乱放。”
说着扔过来一包东西,李寻接在手里,发现是自己藏在土豆袋子里的上衣。炊事班长问:“你是东柏里州军团司令,我听到你那朋友臭虫时常这么称呼你?”
李寻:“嗯,为什么不去举报我?”
炊事班长沉默片刻说:“觉得你够义气,愿为兄弟两肋插刀,欣赏你,还有单纯地讨厌情报部。”
李寻:“我可能坏了你们的纪律。”
答:“你还没正式入军籍,也没有破坏炊事班的纪律,我只管厨房,离开厨房不关我事。”
说着让开一条道。李寻对他笑了笑,表示感谢,便离开厨房向围墙方向走去,连续翻越两次围墙,现在是轻而易举翻过去,然后直奔禁闭室大门外,里面离奇的安静。李寻凭借多年经验,已经嗅出杀机四起,深吸口气,掂了掂在厨房拿的一把剔骨短刀,狂奔过去。如何形容李寻此时心情,便是“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”。当冲进去禁闭室,并没有遇到太多阻拦,几个回合下来,还没有动刀子,就摆平守卫。李寻逐个打开禁闭室,打开最里面转角的一间时,迎面扑鼻而来的臭气,接着听见呼噜声。虽然门打开了,但室内光线依旧微弱,李寻小声喊:“臭虫,是你吗?”
臭虫醒了,听出声来是李寻,答:“司令是我,在这儿,墙角。”
李寻一边割断捆绑臭虫的绳子,说:“怎么搞的,这么臭,你真是名副其实的臭虫。”
臭虫委屈答道:“我也不想啊!他们给我吃了一盘咖喱鸡,胃不适应这玩意,拉稀了。我也想脱了裤子拉在墙角,可是被捆着动弹不得,稀屎全在裤子里兜着呢!”
李寻解开臭虫身上绳子,说:“这种捆绑方法,确实很难解开,你能自己走吗?”
臭虫答:“没问题,他们的刑具对我就是挠痒痒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