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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十四章 秦宫深似海(1 / 1)

成为铜甲卫没多久,某日随始皇到赵宫,赵佗正带着两名铜甲卫在殿外巡逻,忽然被始皇宣召入殿。赵佗依旧低头小跑,到了台下向始皇和皇妃叩拜后,听始皇温柔地对皇妃道:“阿旁,台下之人就是一人击杀十个齐国武士,逼降齐王建的赵佗,现在他是朕的铜甲军候,是甲卫中第一个非秦人,你不是想看看你这个厉害的小乡党吗?今日我让他来见你。”

皇妃的声音兴奋中又有些颤抖:“我这个乡党如此了得,恭喜大王得一良才。”

赵佗听皇妃的声音,觉得非常熟悉又亲切,却想不起在哪里听过,只是觉得自己不可能听过皇妃的声音,应该是皇妃的声音好听罢了。始皇闻言得意地点头道:“他今年才十七岁,赵军候,将你拿手武艺练上一段,让赵妃看看。”

赵佗闻言应了一声:“喏!”

便抬头站了起来。当赵妃看清赵佗的脸后不由浑身一颤,睁大了眼睛,同时不自觉地握起拳来,之前只是听说了赵佗的名字,只道是巧合。但现在,这个叫赵佗的年轻人,来自赵地,年龄十七岁,名字,年龄都对得上,这张脸又如此像他,难道真的是……,赵妃心里顿时心乱如麻。始皇没有注意到皇妃奇怪的反应,而这一切却没有逃过旁边一双阴翳的眼睛。赵佗稍微看了一眼皇妃,确定自己不认识,便问内臣要来一根木棍,略一思索,舞起了家传的刺虎枪法。看着赵佗那行云流水又熟悉的招式,赵妃的思绪顿时飞回了邯郸那温馨的小院中,他在院中舞枪弄棒,儿子在旁边高兴拍手,一家人其乐融融。“这肯定就是佗儿,我的儿啊!”

眼见多年不见的儿子就在眼前,虽然心里翻江倒海,狂喜不已,恨不能立即冲下去与赵佗相认,却不得不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,克制着自己的眼泪。赵妃知道,绝对不能让某些人知道自己的心思,她看向一旁站着的中车府令赵高,他也正好斜眼看着赵妃,目光一碰,赵高赶紧转移目光。赵妃心里一紧,暗道不妙,难道被他看出了什么?这个赵高表面上温良恭俭让,实际是城府极深,因同为赵人,曾想拉拢自己,但觉察此人居心不良后,便不再搭理他。谁知他深得始皇器重,被指派为公子胡亥的老师后,与胡姬同气连声,一有机会就陷害其他公子和妃子,虽然不曾给自己下绊子,但也不得不防。当下赵妃努力收拾心情,深吸一口气,恢复平常神色。赵佗将一套刺虎枪法舞得是气贯长虹,始皇也是习武之人,当下面带微笑,频频点头,明显非常满意。赵妃见之,真是百感交集,一方面万分高兴,自己的佗儿长大了,还如此英雄了得,他爹还活着吗?一方面又非常紧张,担心赵佗能认出自己,一不小心,可能会给赵佗和自己带来灭顶之灾,一方面又疑惑,为什么佗儿会出现在这里?会不会是什么人的阴谋?一方面又发愁,如何与佗儿相认?不过赵妃转念一想,不管是什么原因,今生还能见到佗儿,死也无憾了,且离别时赵佗还小,如今自己身着华服又浓妆艳抹,他应该认不出自己,倒是要小心赵高。赵佗停下后,依旧气定神闲,始皇心情大好,赏了其不少布帛以资鼓励,看来始皇是非常喜欢赵佗的。赵佗领赏后便退出殿外。赵妃道:“陛下,刚才我这小乡党的枪法舞得太好看了,当真厉害得紧呢。”

始皇点头道:“他的武艺可算是勇冠三军,若当年那个荆轲有他的武艺,朕就难料咯。”

赵妃刚想说话,赵高却抢先道:“陛下有天命所护,寿与天齐,凡人不能伤!”

始皇呵呵一笑,不置可否。赵妃道:“陛下身边有我这个小乡党保护,我就更加放心了。”

“爱妃放心,朕的咸阳城峻法森严,不轨之徒难存,加上朕身边高手如云,绝无安全之忧。”

始皇自信道。赵妃道:“陛下天命所归,我还要给陛下按一百年的头呢。”

始皇闻言笑道:“每次头疼脑胀,经爱妃的玉指按压后都舒服很多,睡眠也好了很多,我是越来越离不开你了。”

赵妃柔声道:“陛下身系天下万民,日夜操劳过度。陛下平日若觉劳累,可到我这歇息,定能让陛下长命百岁。”

始皇闻言大悦。赵佗从殿内出来后,总觉得有些怪怪的,是赵妃想见自己,然后始皇才叫自己进殿的,就因为自己是赵人?而赵妃的声音总感觉亲切而熟悉,似乎在哪里听过,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?他摇摇头,觉得仅仅是因为赵妃的声音好听。过了几日,赵佗忽然接到中车府令赵高的邀请,请他到府上吃饭。赵佗颇感奇怪,自己并不认识他,从没说过一句话,为何要请自己?有何目的?赵佗向李超和岳林打听赵高为人,两人皆言此人不可小觑,作为始皇车驾的驭手,却精通律法,能力极强,陛下对此人极为宠信,曾经免其死罪,还官复原职,提醒他一定要小心行事和说话。赵佗闻言颇为震惊,想大秦帝国以法治国,各种严刑峻法密如织网,向来赏罚分明,才会让大秦战车碾压六国,始皇却会为了这个赵高破坏法治?什么情况?再问及赵高所犯何罪?两人支支吾吾,皆言不太清楚,赵高之罪并没有公之于众。赵佗心想若招惹了此人,恐怕没好事,虽不想去,也只能硬着头皮前往赴宴。来到赵高的府邸,一座不大的宅院,赵佗心想赵高此人也算廉洁,他虽只是一个秩六百石的官员,但作为始皇的亲信,住个豪华宅子还是没问题的,估计他还有其他的宅子。赵高对赵佗的到来非常高兴,让下人做了非常丰盛的餐食,相差二十多岁的两人开始淡淡的尬聊。不过赵高毕竟年长,又特别能揣摩人的心思,先用都姓赵,是两人是本家来拉拢赵佗,又夸赞赵国英雄辈出,出了赵佗这样的灭齐英雄,还如此年轻,又聊自己和赵佗小时候的趣事等等,赵佗自是只说赵家庄,绝口不提邯郸。渐渐地,在酒精的作用下,两人越聊越欢,赵佗的防备心慢慢放下,觉得赵高是个可以交往的长辈。酒酣耳热之后,赵高不经意地问道:“赵军候,听闻赵国的贵族都住邯郸的小城,那里是不是非常繁华?”

赵佗心里咯噔一下,酒顿时醒了八分,原来是在这等着我呢?稍一迟疑,赵佗立刻回过神道:“大人说笑了,邯郸可是很大的城,我小时候和父亲去过一次,是很繁华,不过比不过咸阳城。”

赵高观察了他一下,呵呵一笑,接过话道:“那是,咸阳城集六国之大成,自是繁华。”

两人又聊了一阵,赵高非要给赵佗说媒,赵佗坚拒,说已经心有所属,赵高只能作罢。过了一会,赵佗便说不胜酒力,明日还要值守,告辞而去。赵佗走后,一个人从后面的屏风走出来,道:“大哥,这赵佗连邯郸小城都不知道,看来和赵妃应该没什么关系。”

赵高摇摇头道:“赵妃看他的眼神绝对不对劲。这赵佗小小年纪,却很有城府,刚才回答时的迟疑,他是真的不知小城,还是遮掩,现在还不能肯定,又不肯接我的媒,哼,不识抬举。”

“那咱们要不要整他?”

赵高想了想道:“暂时不必,我才死里逃生,不要惹事,我们的主要目标是大公子,他还不是大公子的人,先派人去查一下他在军中的典籍,看有什么疑点。那个赵妃,仗着陛下宠爱,完全不把我放眼里,只帮着大公子,若能用赵佗整倒赵妃,便可除去大公子一个强援。”

“喏。”

那人说完便离去了。从赵府出来后,赵佗感觉后背都湿了,不知是喝酒发热还是紧张,心里暗道这赵高果然阴险,想套我的话,不知有何目的,难道是为父亲杀郭开的事?还是小心此人为妙,随后又仔细回想了刚才说过的话,自思没有什么把柄被抓。之后的一段时间,赵高并没有进一步动作,赵佗与大队甲卫随始皇的足迹,在赵宫,章台宫、咸阳宫等宫殿护卫,闲暇时与同袍们交流武艺,还学习了铜甲卫的暗语、手势、护卫队形等,由于他武艺高强,性格随和且大方,颇得大家拥护。赵佗发现很少见到铁甲卫,始皇身边一般就八名铁甲卫,其他铁甲卫都不知在何处,问及校尉张恩,他却说这是机密,不可探听,赵佗也只能作罢。赵佗给二叔寄了信,告诉他自己的近况,让他们放心。他也想给父亲写信,可又怕被不安好心的人知道父亲的下落,只能作罢。豪华的宫殿,丰富的食物,精良的装备,严格的纪律都让赵佗对大秦帝国有了更深的了解,始皇非常勤勉,经常批阅大量的奏章到深夜,其它大臣也是兢兢业业。虽然都城物质方面有保障,但是秦法严苛,秦人过得颇为压抑,他觉得妲菲肯定不愿意来这生活。稍微熟悉环境后,赵佗便紧锣密鼓地开始寻找母亲。可是从哪里开始,用什么方法呢?赵佗暗道:“母亲若被掳来秦宫,估计是做婢女,我一个宫一个宫的问,应该有希望。”

赵佗忽然想起父亲的话,一定要小心行事,否则很可能给母亲和自己带来灭顶之灾,经过这段时间观察,他深以为然。除了始皇,宫里所有人都是战战兢兢,如履薄冰,稍有不慎,就会被施刑惩罚,甚至丢了性命。因此他按父亲的话编了一套说辞,自己的姨母姓夏,多年未见,听说前些年来到秦宫为婢,母亲死前甚为挂念,想知道她是否安好。打听了一段时间,虽有夏姓婢女,可都并非赵人。还是岳林提醒道:“军候,要说这宫里谁知道的人多,非永巷令莫属,要不我介绍你们认识一下,他正好是我同乡。”

赵佗喜道:“我怎么就没想到,永巷令管着所有的宫人,若一个宫一个宫地找,不知道要找到何时,若得永巷令之帮助,定能很快找到,那就拜托岳兄引见一下。”

岳林道:“永巷令现在应该在咸阳城里,等我们下次休沐时,我们去他府上拜访,军候放心。”

不久,岳林带着赵佗来到了永巷令田光的府上。田光对灭齐英雄赵佗的到来非常热情,并坚决拒绝赵佗送的金猪之礼,言无功不受禄,让赵佗有些意外。说明来意后,田光略微想了想道:“赵军候见谅,我一时没有夏姨母的印象,大秦三百多宫殿中有数万宫人,我也不能完全记住,不过我一定尽力找寻,若夏姨母真在宫中,我必寻到,请军候放心。”

赵佗非常感激,又拿出金猪欲送,可田光还是坚拒,赵佗也只能作罢。从田光处出来后,赵佗道:“田大人真是好人呀,不过…”岳林问道:“都护大人有什么疑虑?”

赵佗看了眼岳林,道:“我和他非亲非故,他却如此热情,又不肯收我的礼物,让我有些不习惯,而且他不收我的礼物,真能尽心帮我找人。”

岳林道:“田大人为人不错,都是先办事再说其他的。”

赵佗想了想道:“若我所求成了,他不会提出什么难办的事要我办吧?我可不想欠人情。”

岳林道:“若有,也是在军候大人能力之内,田大人从来不难为人。”

赵佗点点头道:“但愿如此。”

要说不愧是永巷令,之后每隔一段时间,田光就会带几位来自赵地的夏姓女子来给赵佗辨认,却都不是。尽管没有找到人,赵佗对永巷令却充满感激,另一方面却又有些焦急,母亲到底在不在秦宫呢?若不在,自己怎么办?公元前220年,平淡的日子如白驹过隙,转眼离开家已经一年了,赵佗值守时站在宫殿的高楼上,迎着风雪望南方,年轻的他已历经风雨,回想过去的种种,此刻的他是如此思念妲菲、父亲还有吕坤,自己何时才能找到母亲,何时才能再见到妲菲呢?每每想起师伯祖说妲菲十年内有大劫,赵佗心里就担忧不已,恨不能立刻回去找到她。一日,赵佗正在章台宫巡逻,见一翩翩公子从殿内出来,走近后施礼后正准备离开,却被公子叫住,赵佗定睛一敲,原是温文尔雅、龙章凤姿的大公子扶苏。公子道:“你就是逼降齐王建的赵佗?”

赵佗赶紧答道:“回公子,在下正是赵佗。”

公子打量了他一下道:“听说你武艺超群,闲暇时可否给我指教一二?”

赵佗暗道:“若能得到公子扶苏的相助,寻找母亲应该更有把握。”

当下道:“指教实不敢当,不过武艺贵在博百家之长,我们可以互相学习一下。”

公子点头道:“强而不骄,不错,下次休沐日可否赏光到宜春宫?”

“荣幸之至。”

赵佗虽然心里并不想去,表面上却不能不去。“好,后日早上。”

“喏!”

看着离去的扶苏,赵佗心里一阵七上八下,不由想起了赵高,这两人都邀请自己,肯定不是因为自己逼降齐王建的功劳,特别是公子扶苏从不结交朝中大臣,虽说自己只是铜甲军候,但位置也颇敏感,他结交自己,不怕始皇有什么想法?始皇至今没有立太子,大公子扶苏素有贤名,呼声最高,但是扶苏对父亲的施政颇有异言,因此始皇似乎更喜欢公子胡亥,赵高是公子胡亥的老师,这两人难道想拉拢自己夺太子位?赵佗是十分不愿参与这种万分凶险的游戏,争权夺利不是自己的目标,可是这两人都可以弄死自己,都惹不起,到时候母亲没找到,自己还死在远离妲菲的地方,那可真是不划算,只能小心应付。两日后,赵佗怀着复杂的心情走入宜春宫,发现宜春宫简约而典雅,很有生活气息,不像赵高的宅子,没什么生气。赵佗以为扶苏也要请他吃饭,谁知道刚坐了一会,扶苏直接带他上了马车,说陪他去见个人,上车后手下把所有帘子放了下来。马车时快时慢,似乎是防有人跟踪。赵佗问这是去哪里?可是公子扶苏却避而不谈,只聊小时候的趣事,他也只能在忐忑中等待,不过与扶苏聊得倒是高兴。也不知过了多久,马车终于停了,赵佗随扶苏下车后,发现他们在一条偏僻小路上,旁边是高大的宫墙,看来自己是在一个宫城中,此宫亭台阁榭奢华,小桥流水怡人,却不知是哪个宫。扶苏带着赵佗穿梭于小路,不一会走近一座小桥,小桥上有两名身着普通宫奴衣服的人看守,看守向扶苏施礼后让过一边。跨过小桥,两人便来到湖中的小阁楼,阁楼外也有人看守。这下赵佗心里直犯嘀咕,扶苏这一路神神秘秘,现在又带自己来这,见的到底是何人?进入阁楼后,赵佗看到两位身着华服的背影正在凭栏远眺,旁边桌子上有些点心、水果和一壶酒。走近背影后,扶苏施礼道:“母亲,赵妃,人我带来了。”

原来是扶苏的母亲郑妃和之前见过的赵妃,赵佗暗想原来赵妃和公子是一边的,同时也是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,不知为何要带他来见始皇的两位宠妃,难道要自己办什么事?当下不容细想,赵佗立即施礼道:“铜甲军候赵佗,拜见郑妃、赵妃。”

看见日思夜想的儿子就在眼前,赵妃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,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,颤抖的手恨不能立即抱住赵佗。不过低着头的赵佗并没有看到这一幕,他正奇怪两位贵妃为何没有反应。这时,郑妃拉住赵妃,小声道:“湖对面好像有人。”

说完立即让人去对面查探。这一声惊醒赵妃,她立刻平复情绪,擦干眼泪,柔声对赵佗道:“军候平身,快坐下,大公子,你也坐。”

赵佗等扶苏坐下后,也跟着坐了下来,看了下桌上的糕点,都是赵国常见的点心。赵妃递给赵佗一块水包,殷切道:“军候请吃,看看是否可口。”

赵佗有些受宠若惊,赶紧接了过来,尝了一口道:“回赵妃,这和我家乡的水包一个味,真是好吃。”

赵妃盯着赵佗,怜爱道:“那再多吃点。”

说完又给赵佗递了一块。赵佗被赵妃看得有些紧张,只能又吃了一块。赵妃道:“军候家里还有什么亲人啊?”

。“还有二叔和二婶。”

“噢,那父亲…和母亲呢?”

赵妃继续道。这问题赵佗早就准备好了,缓缓道:“父亲多年前打猎受伤,后不治而亡,母亲随后也病逝了,还有一个姨母在战乱中走失,母亲临死时希望我能寻回姨母。后来遇见一位高人,他算出姨母应该在秦宫,因此我就加入秦军,在军中,我越来越仰慕陛下一统六国,平息天下战争的大业,希望能成为陛下的侍卫,如今已经如愿,若能寻回姨母,那更是再好不过,不知赵妃…”。还没等赵佗说完,赵妃再也控制不了情绪,立即假意拿着一杯酒站了起来,背对赵佗望向远方。赵佗惶恐起来,以为自己惹怒了赵妃。而赵妃此刻心里如掀起了滔天巨浪:“佗儿为什么要编这套说辞,他爹真的已经死了吗?还是佗儿为了隐藏父亲的行踪,毕竟他之前是赵王的侍卫长,还去刺杀了郭开,但佗儿为什么要说是寻找姨母?而佗儿为了来找我,冒了这么大的风险来参加秦军。佗儿,我对不起你,没有提前找到你,让你犯险。佗儿,我就是你的母亲啊?你认不出来了吗?我现在要与他相认吗?不行,若被赵高一党发觉,我们都活不了,还会连累郑妃和公子扶苏,绝对不行。”

想到这些,赵妃深吸气,努力平复心情。这时,赵妃回过头来微笑道:“实在不好意思,刚才有些不舒服,军候,刚才你说姨母怎么了?”

赵佗却不敢再继续,转换话题道:“没什么了,我是说这些点心真不错,让我想起了母亲做的。”

赵妃道:“你我同乡,有什么话可直说,我一定帮助你。”

“我姨母姓夏,不知二位夫人和公子是否知道宫中有来自赵地的夏姓宫女?”

赵佗犹疑了一会道。郑妃正想说话,赵妃抢道:“军候放心,我一定帮你寻找,不过需要时间。”

赵佗闻言大喜,有赵妃相助,寻找母亲肯定更加容易,当下站起来道:“多谢赵妃,若有用得着赵佗的地方,请赵妃随时吩咐,在能力范围内定将尽力。”

此时郑妃说话了:“军候如此年纪轻轻武艺就如此了得,希望你能经常和扶苏哥哥切磋一下,帮助他进步。”

赵佗赶紧道:“实不敢当,若公子愿与我切磋,实在是我的荣幸。”

扶苏高兴地拍手道:“这个好,多谢母亲,让我凭空多个弟弟,快叫哥哥。”

赵佗心中感动,自己没有兄弟姐妹,若能认公子扶苏当哥,那真是喜从天降。当下道:“我没有兄弟姐妹,若能认公子做哥哥,那真是三生有幸,不过这似乎不合礼制,若被陛下得知,恐怕不妥。”

赵妃道:“你心里要把大公子当哥哥,可是表面上还是普通关系。宫中凶险,我们在宫中都要谨言慎行,小心甄别那些不怀好意的人,特别是赵高,此人阴险毒辣又文武双全,能力极强,曾经因为夺嫡之事被判死罪,陛下惜其才,赦免了他,还官复原职,此等人物,必须万分小心,他有没有联系过你?”

赵佗心里一紧,暗道:“原来赵高是因为夺嫡之事被判死罪,怪不得不是廷尉,而是郎中令蒙毅审他。赵妃说话如此直白,真的拿我当自己人了?”

赵佗觉得相比赵高让人背后发凉,赵妃却很亲切,心想若必须站队的话,他宁可与赵妃一派。“几天前他请我吃过饭,聊了些他自己和我小时候的事。”

赵妃一听紧张道:“小时候的事?你怎么说的?”

“我就说了些在东桓邑赵家庄和滹池的趣事。”

赵妃点头微笑道:“佗…,呃,军候切记,不要相信此人,今日见我等之事千万不要说给其他人听,公子,带军候回去吧,切莫让其他人看到。”

此时,刚才出去探查的人来报,没有发现有人,已经留人在湖对岸警戒。赵佗走后,郑妃问道:“妹妹,为何刚才不与佗儿相认?你怎么忍得住?虽说有风险,可是暗地里联系应该没问题,你看他为了找你,冒了多大的危险?他这么寻找你,日后不知会闯出什么祸。”

赵妃看着已经远去的赵佗背影,用手抓着胸口,眼中有泪,痛苦地摇头道:“我何尝不想与佗儿相认,这么多年来,我时常在梦到佗儿,梦中的他大喊母亲,我却总也抓不住他。那天一见他的时候我就想与他相认,可是我不能这些天我的心如被蚂蚁啃噬一般难受。当年我为了保护佗儿和他父亲,告诉陛下我还没婚嫁,若被陛下知道他是我儿子,我将如何自处,这可是欺君之罪。陛下的心思深不可测,可能立刻就会处死他。”

郑妃点头接道:“嗯,陛下的心思确实是难测,你说曾派人回邯郸家里查访,得知整条街道的人都被屠戮,父子俩不知所终,为此而伤感不已,现在佗儿出现,我可以告诉你一个秘密。”

“什么秘密?姐姐快告诉我。”

赵妃焦急道。“邯郸城破不久,陛下曾亲自前往邯郸,派军队围了小时候住的那条街道,那时还以为陛下去邯郸要报小时候的仇,后来才知道你以前也住那条街道。”

郑妃小声道。“啊?你是说是陛下将整条街的人都…?”赵妃眉头紧蹙,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。“开始我也以为是陛下,可能是因为小时候的事或找不到你而发怒,不过后来知道郎中令蒙将军和中车府令赵高也去了,而且那之后,大家都发现赵高出手阔绰了许多,很可能是得了不义之财,不过毕竟是陛下围的,也没人敢去追究。”

“肯定是这个赵高贪图钱财而杀人,陛下从来不会无缘无故杀人。”

赵妃有些激动道。郑妃也点头称是。“可是你打算什么时候才与他相认?总不能永远埋在心里吧?”

郑妃问道。赵妃叹了口气,哽咽道:“当年佗儿他爹出门办事,我也出去寻我父亲,谁料半路被秦军所虏,后来只能说出我是陛下故人,这才得入秦宫。与佗儿一别多年,也不在乎多等一会,走一步看一步吧,今生能再见到佗儿,我已经知足了,现在看到他如此英雄了得,我觉得很欣慰,已经无憾了。他日后必会成为大公子的得力助手,现在若被赵高之流知道佗儿的身世,以我和你的关系,他肯定攀咬公子,到时候公子就会非常被动。陛下赦免赵高,说明在他心里,还没有最后确定太子的人选,我们必须小心。”

郑妃又道:“我看佗儿虽年少,却也稳重,与他相认应该也不会有事,况且佗儿找人打听你的姓名,那他不也就知道了?到时候可能还怪你不认他。”

赵妃道:“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,佗儿武艺高强,又是陛下的侍卫,赵高肯定会关注他。佗儿毕竟年轻,若知道我是他娘,难免会有破绽,到时候被赵高发现,那可就危险了。我的真名没几个人知道,我名字中有个‘房’字,以前在秦地念‘旁’,所以小时候陛下都是叫我阿旁,因此大家只知道我叫‘阿旁’,如今咸阳六国人口大增,大家也都念‘房’了,所以佗儿肯定不知。”

郑妃闻言也只能摇头叹息。回到自己的屋子后,赵佗有些纳闷,为何赵妃对自己如此关切,难道只是因为同为赵人?应该不会,难道她是自己的…?!不过转念一想,不可能,陛下叫她“阿旁”,那她不是姓旁,就是名字里有旁字,母亲可没有这旁字,而且母亲被乱军所掳,应该是被卖到秦宫中,怎么可能是皇妃?她左眉上也没看到父亲说的痣,最主要的是母亲肯定还记得自己儿子的名字,若她是母亲为何不认我?赵佗摇摇头,赵妃肯定不是自己的母亲,估计只是觉得投缘而已,自己的寻母大计,还是得继续。过了一段时间,赵佗发现始皇越来越忙,好多将领频繁前来拜见,看来大秦的战车又要开动了。赵佗问张恩是不是又要开战了,张恩道:“具体我也不知道,不过放眼天下,如今能大规模用兵之地除了北方匈奴,就是南方百越了,匈奴那苦寒之地没什么打法,而且来的将领多是南方边郡的郡尉,我看九成是攻百越,不过那地方据说不仅有毒虫猛兽,还有杀人的瘴气,也不好打呢。”

赵佗闻言,心里是既焦急又担心,可毫无办法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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