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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七章 阿英的报复(1 / 1)

年节已过,招摇山上白雪皑皑,珊罗城虽然没有雪,却也颇为寒冷了。人们在刚刚过去的年节中用锣鼓驱逐恶魔,用牲畜祭祀创世神布洛陀,希望创世神来年能护佑万民。年节是肃穆而庄重的,能歌善舞的西瓯国人更加喜欢下一个重要的节日——蛙神节。蛙神节是西瓯国各族人民共同的盛大节日,由国师亲自主持,时间从正月初一直到二月初,人们在节日中载歌载舞,将举行盛大的对歌赛,歌唱蛙神,祭祀蛙神,希冀蛙神保佑本国人丁繁衍和粮食丰收,节日分为四个阶段:第一阶段是选青蛙女神。正月初一,由二十六个部族各推送一位本族少女,盛装打扮,一起到布洛陀神像前,伴着铜鼓、鼎叮、笙等音乐,围着神像跳拟蛙舞,奏乐之人可以轮换,可是少女要不吃不喝、不眠不休地一直跳,直到只剩最后三位,而其他人在外围轮流举行歌唱、游戏、对歌等活动。正月初二,坚持到最后的三位少女,再由国师通过鸡骨占卜选出青蛙女神,获选青蛙女神的家人和部族会获得西瓯王丰富的赏赐。第二阶段是选青蛙郎。青蛙女神比拼的是体力和运气,而青蛙郎比拼的就是纯武力了。正月初三,青蛙女神于高台端坐,身旁的铜盘里放着一个比手掌略大彩色的木头青蛙,台下有一个由白米围成的圆圈。每个部族出一名善斗勇士,通过抽签将所有勇士分成三组,每组八到九人。第一轮比赛,三组勇士同时上场,分立三块水田中,皆赤手空拳围田而立,司仪将三个木头青蛙分别放入水田中央,随后雄壮的牛角号吹响,当号声停止后,众勇士一起冲入场中争抢木头青蛙,不能用拳头、膝盖和肘击等杀人技,只能用摔跤、拉扯、冲撞、绊倒等手段,经过一番激烈的争抢,每一组中将木头青蛙放到白米圈的勇士获下轮资格。第二轮比赛,在专门的休息区稍作休息,获胜的三人再次进行争夺,其中一人将木头青蛙放入白米圈后,他就是今年的青蛙郎,青蛙郎的家人和部族也会获得西瓯王的丰厚赏赐。第三个阶段 广大的青年女子和青年男子对歌及游戏。从正月初四到十四。白天,众人抬着青蛙女神和青蛙郎挨家挨户祝贺,并唱古老的蛙神歌。晚上,举办蛙神歌圩,青年男女和老人们欢聚社亭,高歌颂扬蛙神,祈盼吉祥。青年男女对山歌,通宵达旦,彼此中意者就结为伴侣。第四阶段青蛙女神和青蛙郎喝交杯酒。正月十五,杀鸡宰鸭,蒸五色饭,大宴亲朋。早饭后,戴着青蛙面具的青蛙郎邀请同样戴着面具的青蛙女神喝交杯酒,若青蛙女神不同意,则预示着明年年景不佳,人人须烧香磕头。若青蛙女神同意,便预示着明年风调雨顺,人群便会欢声雷动,铜鼓齐奏,大铜鼓敲二十一响,一般来说青蛙女神会和青蛙郎结婚。蛙神节的氛围渐浓,虽然坊间传闻秦军将来,但是对于经常打斗的西瓯人来说,也并没有太过紧张。妲菲表面上和以前一样,每日帮父亲处理族中事务,但是亲近的人都发现,她以前那种经常开心的大笑再也没有出现,只是偶尔有那种和她的年龄不相符的心不在焉的苦笑。特别是阿英,经常看见少主一边摩挲着阿佗的玉佩,一边流泪,有时候还自言自语:“阿佗哥不见了。”

这让她心都碎了。想着自己从那天开始不断的恶梦,看着少主因阿佗的离去而不断的流泪,这些都是桀俊造成的,她好恨!内心复仇的火焰越烧越旺,而且不杀他,少主、家人、阿坤都不安全,他会使用一切手段得到妲菲,绝不能让单纯的少主落到这种恶徒手里。可是桀俊本身武艺高强,平时又有众多侍卫跟随,自己绝非敌手,而且若要报仇,还得撇清部族,否则大家肯定认为是妲菲少主指使的,阿英一时无计可施。姐妹俩以往快乐的日子一去不复返,俩人每日都心事重重,日子压抑难熬。某日,一群少女兴奋地在谈论选青蛙女神的事,特别是谈到要和青蛙郎喝交杯酒的时候,都嘻嘻哈哈起来,本来毫无兴趣的阿英突然灵光一现,意识到这是一个机会。一日,见妲菲又拿出赵佗的玉佩发呆,阿英上前道:“少主,我有一个整治桀俊的法子,或可报仇。”

妲菲看了一眼阿英,缓缓摇头道:“不能杀了他,杀了他就会爆发内战,内战就会死很多人,联盟就会崩溃。”

这些在妲菲脑袋里想了千万遍,压抑着她复仇的想法,像一块巨石压在她的心里。阿英回道:“不用杀了他,让他慢慢肚子疼,还记得阿亮的班螯毒吗?”

妲菲睁大了眼睛,示意她继续说下去。“班螯毒量大些可以使人肚烂肠穿而死,量小些,会让人肚伤肠坏,痛而不死,我们也让他尝尝难过的滋味。阿亮可以在五步内将毒药投到碗中,我们若练习一下,应该也可以。”

阿英的话让妲菲眼睛一亮,仿佛阴沉沉的天空突然出现了一丝阳光。“投毒有些阴损吧?况且怎么给他投毒呢?我可不想找他喝酒,看见他就想砍他。”

妲菲嫌弃道。“他陷害阿佗,想杀了阿坤就不阴损吗?对付阴损的人,就得比他更阴损。不用找他喝酒,那样太明显了,谁都知道是我们干的,他肯定也防备得严,我们可以用蛙神节。”

阿英激动道。“蛙神节?找人悄悄接近他给他投毒?好像也挺难的。”

妲菲皱眉道。“如果桀俊见你当选青蛙女神,他会不会不择手段的成为青蛙郎?然后青蛙女神不是要和青蛙郎喝交杯酒吗?”

阿英没有再说下去。妲菲想了想道:“可是就算跳了一天,还是得师祖占卜才能决定青蛙女神。”

“有你在,国师还能选别人?咱们少主必定是神选之人。就是怕政相不让你参加,跳一天实在是太辛苦了。”

阿英担忧道。“我心中一口恶气无处发泄,再憋着我就要疯了,若这次能成,别说跳一天,跳十天我也干。以前我是懒得去,若我坚决要去,父亲也无话可说,毕竟是为族人祈福的。”

“当你和桀俊喝交杯酒的时候,他及他的侍卫肯定紧盯你的动作,到时候,我让人在旁边搞出个大动静,比如敲锣打鼓或大声呼叫,只要大家的视线稍微从酒杯移开,由我从旁边给他下药,让他当时没事,过不了多久就天天肚子痛,但是又死不了,这样他就没心情害别人了。”

阿英眼睛放光,期待地看着妲菲。妲菲想了一会,道:“好办法,反正他当时没事,后面肚子痛了也不能怪我们,尽管会怀疑,也不能确定是我们干的。我也练习投毒,若你失手,我再出手,就算被发现,大不了就不喝了。”

决定后,二人便开始各司其职,妲菲武艺在身,跳一天拟蛙舞不成问题,主要练弹指飞毒,阿英负责练习五步外投毒。俞宋听说妲菲要去选青蛙女神,尽管舍不得妲菲去跳一天的舞,但是他知道自从赵佗走后,女儿就没开心过,这让他担心不已,若这次能让女儿开心起来,那最好不过,因此也就没有反对,而且亲自去找了国师。为了让大家相信,妲菲每天都练习拟蛙舞。妲菲要去选青蛙女神的消息很快就传入了桀俊那,他笑道:“毕竟是小女孩,一下就忘了伤心事了。”

手下道:“一般青蛙女神都会和青蛙郎结婚,少主何不趁这机会和妲菲少主和好?听闻乌浒部的雒勇、寮部的曼丙也都很喜欢妲菲,若被其他人抢了先,咱们之前做的岂不白帮人做了嫁衣?”

桀俊一听,颇为心动,但是又有些奇怪,让手下抓紧打听妲菲的日常有无奇怪的地方。过了几日,传回话来,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地方,桀俊这才放下心来。在全体国民的期待中,蛙神节终于到了,一个巨大的竹编青蛙立在一尊四面布洛陀神像旁,好像要腾空而起,各族选送的姑娘们已经围绕在神像站立,珊罗城的百姓也都穿着自己最华丽的衣服聚集在广场上,等待迎接新一年的青蛙女神。西瓯王和国师也穿着盛装,带着诸位头领端坐于广场高台之上,时辰一到,西瓯王亲自敲响一面巨大的铜鼓,广场两边六十个牛角号也同时吹响,雄壮的号角声伴随厚重的铜鼓声响彻天空,众人纷纷向布洛陀神像鞠躬。铜鼓二十一响之后,现场瞬间安静,西瓯王扫视一周后,用洪亮的声音向臣民道:“赞美伟大的布洛陀让我们生存于世,赞美辛勤的蛙神让我们风调雨顺、人丁兴旺。让我们一起在布洛陀和蛙神面前起舞,感恩众神的护佑!”

西瓯王大手一挥,包括铜鼓和羊角钮钟等各种乐器奏响,包括妲菲在内的一众漂亮的姑娘们开始围绕着神像跳起了拟蛙舞。只见她们时而曲肘上举、时而弯腰收臂;时而左右顾盼、时而双肩抖动;时而分脚半蹲、时而作势欲跳,仿佛一个个可爱的青蛙在田中嬉戏,为本族祈求风调雨顺、人丁兴旺。外围的人们有的载歌载舞,有的参加游戏,有的对唱山歌,好不热闹。可爱的姑娘们如此虔诚,都尽自己最大的努力,希望让娃神愉悦,让族人收获,只有妲菲,心里想的却是其它的事。随着夜幕降临,越来越多的姑娘支持不住,被人扶了出去,最后只剩妲菲和另外两个姑娘了,随着一声大铜鼓的敲响,人群欢声雷动,为最后的三位姑娘喝彩。正月初二,三位姑娘一起站在蛙神的神像前,她们的名字放于一个铜盘中,与所有的人一起等待国师占卜后的结果。国师在布洛陀的神像前焚烧香茅草,向布洛陀神像祷告后,命手下宰杀了一只大公鸡,拔毛后整只置于铜盆中,铜盆又置于一个大火炉之上。不一会,原本冰冷的水开始翻滚,袅袅的水汽不断地蒸腾,现场的气氛也越来越热烈,大家都迫不及待地等候青蛙女神的降临。当公鸡被煮熟后,国师命手下斩下鸡头,将鸡头剥皮后放于一个铜盘正中,再次焚起香茅草,向蛙神的神像祷告,祷告完毕后,命手下用一根铜签插着鸡头置于火上炙烤。当鸡头出现裂纹后,手下拿给国师查看,国师仔细观察,口中念念有词,最后大声道:“蛙神显旨:‘香草采采,百花菲薇’,今次的青蛙女神是毋敛部妲菲姑娘。”

人群顿时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声,铜鼓、牛角号也同时响起,伴随着沸腾的人群,国师给妲菲戴上了蛙神面具,之后她走进了一个竹编大轿,坐稳后,看着激动的人群,她嘴角一扬,第一步成功了,静待猎物的上钩。几天前,妲菲找到师祖,说自己要选青蛙女神,请师祖帮忙,以为师祖会为难,没想到师祖爽快的答应了,说妲菲若能坚持到最后,一定会给她当青蛙女神。妲菲犹豫道:“师祖不怕蛙神怪罪吗?”

国师摸着妲菲的头道:“反正也过不了几次了,而且蛙神还得靠我给它烧香茅草呢。我们的阿菲这么漂亮,蛙神一定会满意的!小阿菲长大了,懂事又能干,不论干什么师祖都帮你。”

妲菲感激地拉着师祖,眼泪不争气的流了下来。听说妲菲成了青蛙女神,众长老及他们的儿子们都沸腾了,稍微有点武艺的立即参加青蛙郎的争夺,虽然大家都知道桀俊喜欢妲菲,平时有心追求又怕惹怒桀俊,现在有这公平竞争的机会,谁也不想放过,若能获得妲菲的青睐,不仅能获得丰厚的赏赐,还能靠上大部族毋敛部,又能获得政相的帮助,那真是做梦都能笑醒。得知妲菲成了今年的青蛙女神,桀俊也立即决定加入青蛙郎的争夺,他相信妲菲不会在人群面前拒绝与他喝交杯酒。正月初三,阴冷的天气挡不住人们的烈火般的热情,西瓯国所有男人们最喜欢观看的青蛙郎争夺战就要开始,今年所有的勇士都格外兴奋,因为青蛙女神是政相的女儿,美丽又能干的妲菲少主。妲菲从竹编大轿登上高台,摸了摸那个木头青蛙,将写着族名的竹签分成三份后,便冷眼观看即将开始的争夺,阿英和阿能站在她的身后。随后,司仪大声宣布分组。勇士们已经准备就绪,在三大块水田里,数十名光着上身、手臂上绑着不同布条、脸上糊着泥的精壮勇士分别围田而立,有的有纹身,有的没有,都在摩拳擦掌,做着最后的准备。这是公平的较量,大家脸上都糊着泥,除了上臂戴着一条代表本族的彩色布条,谁也不知道谁是谁。妲菲坐在高台上一挥手,司仪立刻走上来请出木头青蛙,放入水田中央,随后赶紧出来,拖着长音大声道:“吹号…!”

庄严的牛角号响起,每个勇士的都紧盯着木青蛙,仿佛那木青蛙是个聚宝盆。号角声一停,所有勇士都猛然冲向木青蛙,与木青蛙一步之遥时,各显神通,有些人用力一跃如饿虎扑食,有的人奋力滑铲,想用脚护住木青蛙,有的人却是肩膀在前猛冲,想用肩膀将人撞开,一时间肢体相撞,泥水横飞,暴喝连连。时不时有人重重摔倒,有人大声喝骂,有人凄厉惨叫,不断有人被抬出场,场面异常激烈,而更多的人则在场外欢呼。木青蛙像有了生命一般,时而在天空中飞舞,时而在泥田里翻滚,时而又被人牢牢抓在手中,原本没有任何价值的木头被人们赋予了特殊的含义,现在成了人人追逐的宝贝。经过激烈的争夺,三组的优胜者已经决出,三位优胜者此刻全身是泥,连布条也都看不出颜色,在高台旁边的独立区休息,妲菲完全看不出都有谁,而阿英却说桀俊在里面。稍微休息了一下,三人马上开始了第二轮的争夺。三人又来到一块水田中,一人目光闪烁,不时扫视另外两名对手,一人紧握双拳,双目只紧盯其中一个对手,看来他认识那人,另一人眼神放松,自信满满,仿佛木青蛙已是囊中之物。司仪拿来一个木头青蛙放于三人之中,雄壮的牛角号再次响起,所有人的精神开始紧绷。牛角号戛然而停,两人猛冲上去争夺木青蛙,而另一人却慢慢走到木青蛙与白米圈的中间。争抢木青蛙的两人互相摔跤,拉扯,下绊,不断地摔倒,抢夺,当其中一人被摔倒在田里再也爬不起来,被人抬了下去。另一人气喘吁吁地夺下木青蛙向白米圈奔去的时候,第三人挡住了他的去路。他想绕过他,他却如影随形,原来这狡猾的家伙开始不发力,现在才想抢现成的。他想了想,决定站着休息一下,那人不动他也不动。可是他的想法被那人看破,只见他忽地扑来,他尽力一闪,躲过了那人的手,却没躲过那人瞬间的翻身反扫,被一下绊倒。妲菲终于看出这狡猾的人就是桀俊,这一招是师祖的绝招金乌翻身,桀俊师从纳奎璎,他肯定也会的。只见那人被绊倒后还想起来,却被桀俊压在身下,拿青蛙的手被反扭在背后,木青蛙也被夺走,他不甘失败,大喝一声,拼着断一臂,用力转身,双腿飞起,想将桀俊的脖子夹住。桀俊吃了一惊,想不到此人如此勇悍,急忙放开他的手臂向后急倒,然后一个狼狈翻身,拿着木青蛙哧溜一下向白米圈狂奔而去。那人追赶不急只能猛一跺脚,懊丧不已。桀俊将木青蛙向妲菲摇了摇,然后放入白米圈后,对着妲菲一笑,看他那得意洋洋那样,妲菲恨不能给他飞一镖。当桀俊将木青蛙放入白米圈后,人群的欢呼声和牛角号几乎同时响起,宣布今年的青蛙郎诞生了。强劲的铜鼓音乐声中,桀俊被一众手下抬着绕场一周,接受人们的祝福,他斜眼看着妲菲,妲菲在高台上一动不动,没有人知道藏在面具下的她在想些什么。他只关注妲菲,若他注意站在妲菲后面阿英那阴寒的表情,不知道会不会背后发冷。绕场一周后,桀俊把脸洗干净,来到妲菲面前,妲菲毫无波澜的将一个青蛙面具递给他,司仪大声宣布道:“今年的青蛙郎是句盯部桀俊!”

沸腾的人群围绕着青蛙女神和青蛙郎载歌载舞,桀俊向人们挥手致意,妲菲依然一动不动。正月初四,白天,妲菲和桀俊分乘两轿,青年男女们跟着轿子,高声唱着古老的蛙神歌,沿街给每家每户送祝福。晚上,人们举行蛙神歌圩,成群成队的在大树下,在火堆旁,在小河边欢乐地对歌,珊罗城一时成了欢乐的海洋。可对于妲菲和阿英,原本快乐的日子由于天天要和桀俊在一起,还不能让他有所警觉,变得度日如年。妲菲看着满城欢庆,满街的笑脸,轻声道:“阿佗哥要是在这里,肯定也会很快乐的。”

说完,眼泪模糊了眼睛。阿英也伤心道:“阿坤那憨货和他一样,都喜欢凑热闹,要是他们都在多好!”

“破坏我们快乐的人,我们也不让他好过。”

阿英语气一转。“一定要让坏人付出害人的代价。”

妲菲狠狠道。快乐又痛苦的日子漫长而短暂,热闹的十四天终于过了,复仇的日子终于到了。俩人已经做好了准备,阿英的五步外投毒已经练得百发百中,妲菲的弹指投毒亦是如此,俩人信心满满,桀俊似乎在劫难逃。正月十五,青蛙女神穿戴整齐,戴着面具走出房间,阿能没看见阿英出来,便问道:“阿英怎么没出来?”

青蛙女神摇摇头,做了个还在睡觉的手势,啥也没说便登上了轿子,阿能有些奇怪,以为阿英累了还在睡觉,便派两人看着大门,不要让人打扰,然后便跟着轿子走了。轿子来到青蛙神像前,周围已经人山人海,大家都知道妲菲和桀俊的不对付,都想知道今年的青蛙女神是否会喝青蛙郎的交杯酒。青蛙女神来到布洛陀神像广场,登上青蛙神像旁的高台端坐,斜眼看见戴着面具的青蛙郎已经等候在高台下方,而他旁边居然是政相俞宋,原来俞宋担心女儿会和桀俊发生冲突,便在人群中安插了不少护卫,表面上是前来祝贺桀俊,实际是为了防止女儿在冲突中吃亏。青蛙女神在高台上一招手,司仪立即大声宣布:“让我们一起歌颂蛙神,请求慷慨的蛙神赐福我民!”

说完在仰头的同时两手向天空一张,庄严的音乐顿时响起,人们一起唱起了从远古传下来的蛙神歌。当人们还沉浸在对蛙神的敬仰中,青蛙女神却似乎有些紧张,手指微微抖动,这一切被阿能看在眼里,他预感到了什么,立即吩咐人回府看看阿英。唱完了蛙神歌,司仪大声道:“现在让我们一起等待青蛙女神的旨意。”

所有的人的目光全都汇聚到了青蛙女神身上,只见她依旧毫无反应的端坐着,过了一会,人们开始窃窃私语。阿能小声提醒道:“少主!”

青蛙女神仿佛才回过神,深吸一口气,向青蛙郎一招手。桀俊嘴角露出了笑,慢步走向高台,司仪端着一壶酒和两个酒杯跟了上去。走上高台后,青蛙郎屈膝半跪,司仪马上给两个酒杯倒酒,一杯递给青蛙女神,一杯递给青蛙郎。司仪大声宣布:“请青蛙女神与青蛙郎喝交杯酒!”

眼见青蛙女神没有进一步动作,青蛙郎道:“妲菲少主,我对之前所做之事深感抱歉,都是因为我太仰慕你,希望能和你一起将西瓯国带往更强大的未来,接受我好吗?”

戴着面具的青蛙女神紧盯戴着面具的青蛙郎,终于确认了对面就是桀俊后,她笑了,将酒杯一伸。桀俊大喜,立刻也伸出手臂,两臂相交之际,安静的气氛中,下边一个小朋友突然吹响了牛角号,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这号声所吸引,不由转过头去。说时迟那时快,青蛙女神拇指微动,青蛙郎的酒杯立刻荡起细微的涟漪,阿能露出了不易察觉的微笑。青蛙女神身子前倾,优雅的与青蛙郎喝了交杯酒,桀俊感到这酒比平时喝的冲些,笑道:“这次大长老的酒好像比较冲,和我们倒是很配。”

青蛙女神轻蔑一笑道:“你这种恶徒还想和我们的少主配?下辈子吧,哈哈哈……”笑声原本应是快乐且舒心的,而青蛙女神的笑声却满是绝望和痛苦,令人不寒而栗。桀俊吃了一惊,从声音中听出这青蛙女神是阿英,心里顿觉不妙。“你居然敢假冒青蛙女神,不想活了吗?妲菲让你这么做的?”

桀俊骂道,此时他感到肚子阵阵巨痛,来不及等答案,立刻奔下高台,一边跑一边抠喉咙,吐出了一些酒水,然后拿出随身携带的一颗化毒丸吞下,让人立即将他送到国师府,请求国师救治。俞宋一看这情形,立即跑上高台。阿英扯下面具,对着惊愕的俞宋和人群大声道:“这和妲菲少主一点关系也没有,是我迷晕了她,自己取而代之,就是想和这恶徒同归于尽。”

说完,阿英拿出和政相府断绝关系的血书递给俞宋,大声道:“我,姬英,与政相府再无关系……”俞宋知道这是阿英为了撇清政相府的关系,以为是妲菲让她这么干的,摇头叹道:“何至于此呀!”

大量的班鳌毒开始发威,阿英的腹部开始剧烈疼痛,摔下座来,阿能立刻上前扶起她,心痛不已。阿英忍痛继续大声道:“所有后果,由我自己负责。”

她的声音越来越弱。桀俊的手下想上来抢人,被俞宋一喝,又都退了下去。此时,阿能派去妲菲房间查看情况的人,和妲菲一起急冲冲地跑来。原来早上阿英给妲菲的水里放了些许曼陀罗汁,让妲菲昏睡了一阵,阿能派去的人和侍女进门后,将妲菲唤醒,妲菲才知道阿英代替自己去了,内心暗道不好,虽然还有点晕,也立即赶来。眼见自己最好的姐妹如今口吐鲜血,脸色因疼痛而惨白,豆大的冷汗不断的流下,手也因疼痛而抖动着,无力的坐在地上喘着粗气,妲菲悲痛万分,来不及详问,便拿出自己随身携带的化毒丸要给阿英灌下去,阿英用手挡开,断断续续地苦笑道:“不要浪费好药,你就这一颗了,我必须死,否则无法交代。”

妲菲哭道:“我不管什么交代,我一定要救你。”

说完就要拿药往阿英嘴里塞。阿英闻言泪流满面,使劲用手挡,每一个动作都非常费劲,她盯着妲菲用尽力量道:“妲菲,你若真当我是姐妹,就尊重我的选择!”

妲菲愣住了,一直以来都是阿英听她的,她总是从她的角度做一些她认为是对阿英好的事,如今阿英这样说,让她又为难又心痛。阿英见妲菲停手,便艰难地伸出抖动的手拉住妲菲,此刻的她已气若游丝,缓缓道:“答应我,不论什么情况,都不要嫁给桀俊,答应我。”

妲菲哭着,重重地点了点头。“照顾好我的母亲和弟弟,告诉阿坤,我食言了,让他不要等我了,我下辈子再去找他。”

说完,阿英带着遗憾,带着对妲菲、家人和阿坤深深的眷恋离开了人世。妲菲痛哭道:“你怎么这么傻,为什么要离开我,阿佗哥走了,你也走了,你怎么这么狠心丢下我。”

俞宋眼含泪水,内心也自是悲伤。阿英从小陪着妲菲,在他眼里也是半个女儿一样,现在看着她惨死,再看着悲痛的女儿,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。桀俊经过催吐、服用化毒丸和国师的治疗,虽然没有丢掉性命,肚肠也受了重伤,从此落下腹痛的毛病。自己的宝贝儿子差点没命,炎英非常气愤,告到西瓯王处,要求俞宋赔偿,俞宋拿出阿英的断绝血书,说只是阿英自己的主意,并非妲菲指使,而且当天妲菲被迷晕了,并且暗示是桀俊欺负阿英在先,本族向来报血仇不追究,可怪不了别人。大长老看了血书,认可了俞宋的说法。炎英见捞不着赔偿,便强烈要求俞宋交出阿英的家人,俞宋道:“阿英之前被威胁了以后,早就将家人安排到了胖彪处,你们可以去找胖彪要人。”

听到胖彪两个字,躺在旁边一个木床上的桀俊肚子又痛了起来,也只能不了了之。他心里有气无处撒,想起了赵佗和吕坤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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