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练琴的牧野,心里想的却全是怎么和梁司这个一根筋的解释现在复杂的情况。还有自己的抑郁症要是被他知道了,又怕他不接受这个事实,而认为自己是个怪物。牧野再三考虑,还是不说了,兴许梁司也只是一时兴起,过几天冲动劲过去了也就对自己没兴趣了。整个下午,梁司认为牧野有演出需要好好练琴,就没有打扰她。晚饭时间。梁司主动对牧野说:“你不用这么快决定,你什么时候同意了来找我,我会等着你,这段时间我会努力提升自己的。”
牧野总感觉梁司没有担心在点子上,便试探性地问他:“你说的是……学业?”
梁司直接肯定了,还保证接下来他会把成绩赶上去的。牧野心里直接翻江倒海,这么多事情要怎么说才能让这个木鱼脑袋理解啊?成绩是一方面,这的确是牧野父母和牧野自己肯定也会考虑的一个因素,但这完全就是一个小到不能再小的影响。既然梁司也愿意给牧野时间,至少这件事情能暂时拖一会儿了。晚饭后,牧野说她晚上不想练琴了,梁司就陪牧野去别墅的后花园坐着。牧野的感冒也没完全恢复,梁司让佣人做些热饮,陪着牧野。梁司对这次硬拉着牧野去参加旅行,最后却使得牧野陷入危险,有些自责但牧野却很平静:“我知道包括你,咲学姐,亓官文都希望我能融入社交圈,我自己之前也不是没有做过努力,但社交对我来说简直有毒,每次社交都把我自己弄得一身伤。”
梁司问她:“那,这次景雪儿的事情你就打算这样算了,不追究责任了?”
牧野有些无奈:“还能怎么样,这件事情很难取证的,酒店里的确有监控,但只有画面没有声音,也不能证明景雪儿当时说了什么。而且她现在也算学校的红人,所以抓了她对于学校来说也是丢脸的事情。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,还是不追究了,这个做法才是更符合我的利益。而且现在校长在很多场合还要用到她,就算你母亲也承认她犯了错,也许最多就只是批评教育一番就完事了。这样一来,她反而会觉得犯错成本很低,下次继续犯。所以还是不动她算了。”
梁司觉得牧野说得也有道理,心里钦佩牧野对于一件事情的处理能预料到这么深,也就尊重了牧野的选择。但他问了牧野一直好奇的问题:“你对在台上光鲜亮丽的景雪儿就没有一点点的羡慕或者嫉妒吗?”
牧野只是平静地笑了一下:“如果我会嫉妒现在的景雪儿,我当初就不会坚定地选择保留钢琴,放弃其他的训练了。”
梁司:“这些艺术科目之间有很大的差别吗?我小时候也学了挺多的,但都不喜欢,全部没有坚持下来。”
牧野:“艺术也有好多种,绘画,舞蹈,音乐,主持,模特都是艺术的一类,但这些学科之间的门槛相差很大,有些舞蹈的门槛相对比较低,尤其是像啦啦操,根本不怎么需要基本功和韧带的训练,就能跳的比较像样。在学校的啦啦队里,大概只有景雪儿基本功挺好,看得出来是从小练的,其他的几位很明显是入了高中才开始练的。越是低门槛的艺术,学的人越是多,上台的机会也就比高门槛的要多得多。景雪儿每次上台都能获得满堂彩,这个不假,但给予掌声的人都是怎样的一群人呢,都是没有怎么接受过艺术方面正规培养的人,与其说他们是去看舞蹈的,不如说是去看女生大腿的。如果哪天我用钢琴上台,上一个大舞台,演奏之后给我掌声的是这行业的专家,也是在这方面有长时间经验积累的人给出的肯定。低门槛的艺术只能吸引低门槛的观众,高门槛的艺术却能得到高质量的反馈。就如同如果你是森林之王老虎,你会在乎的只有同为老虎的同类的地盘和捕猎。无所谓一只老鼠会怎样抬高你或者贬低你。”
梁司感觉说着话的牧野眼里有光,身上有咲学姐的影子,希望牧野能完成她的理想,便问牧野下周的演出是什么情况。牧野显得有些失望:“也就是一个临时搭建的舞台,琴也不会是什么名贵钢琴,曲子难度不大,是穆索尔斯基的《图画展览会》,就是一首漫步,但这种音乐偏现代了,受众就小,听众也只是逛商场的普通游客,也不会有人认真听演奏的。不过也算是一次能上台的机会吧。”
突然天空变亮了,有人在放烟花。牧野问:“今天是什么特殊日子吗?”
梁司:“应该只是有人搬新家或者是有啥大喜事吧。”
牧野脸上难得出现微笑:“挺漂亮的。”
梁司见牧野喜欢,便扶着她站起来了,俩人看着烟花直到结束。回房间后,牧野躺在床上,梁司依旧是坐在床边,梁司:“早点睡,明天要去学校上课了。”
牧野想起这次旅行缠着梁司的一个可爱女生,这个女生在学校里也见过。景雪儿明显是出于嫉妒才在这次旅行的时候给牧野下套,所以牧野需要整理其他对自己可能有危险的女生。牧野直接问梁司:“那个路上缠着你的女生是谁?”
梁司:“皇甫樱,你应该知道的。”
牧野:“这名字是有点熟悉,但还是想不起来是谁。”
梁司:“她父母是你家公司的高管老员工,后来她的父母空难去世了,你父母给了一大笔慰问金,还让她奶奶在公司里做了个闲职,每个月能拿点钱的,你记得不?”
牧野:“是她呀,可我记得她不长这样啊。”
梁司略带嘲笑:“她是不长这样,拿了你父母给的慰问金和保险公司的理赔之后,她就去做整容手术了。你父母给她奶奶钱的时候还叮嘱她老人家要好好安排金钱的花销,这笔钱完全可以帮助皇甫樱完成学业,结果她倒拿去整容了。”
牧野:“听着像是你挺讨厌她似的。”
梁司:“这种做法能不讨厌吗,但在学校里,我是她同班同学,但她也是我的客户,总不能对客户恶语相向吧。有时候我也只是碍于礼节和她互动罢了。”
牧野虽然表面平静地说自己要睡觉了,但心里想得挺复杂。成年之前就失去父母,也是挺可怜的,所以牧野也能理解她缠着梁司,也就是想给自己找个靠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