平心而论,如果要论长相惊艳程度的话,谭庭是徐冬清目前为止见过最好看的人。 他与笪子晏的冷硬清俊不一样,与阿离那文弱病气也不一样,他是那种张扬的,带着血腥邪性的美。 就像是一朵从鲜血里长出来的地狱之花,每一瓣红的灼眼的花瓣都是用血染出来的,是那种看着就觉得不是啥好人的长相。 但此刻,他那张邪恶妖艳的脸上,是掩饰不住的苍白,眉眼间还泛着疲惫,像失血过多,又像是生病虚弱。 徐冬清心细,又仔细观察了一会儿,发现他的变化并不是一时间突然变成这样的,而是缓慢加重的。 好像自主城出来的时候,他的状态就不太对,出乎意料的沉默寡言,徐冬清以为他是被自己无语到了不知道该怎么开口,但现在看来好像并不止是这样。 而之所以她之前没有发现,是因为之前的变化实在是太过微小,徐冬清注意到了却没细想,此刻认真一琢磨才发现,谭庭可能是出了什么状况。 堕仙大魔头也会生病吗?该不会是装模作样吧? 徐冬清狐疑的想着,但又觉得谭庭装出这副样子,实在没有意义。 以谭庭那副眼高于顶,谁也看不上的架势,实在不像是会装病示弱的。 这也就说明了,他可能真的出了什么问题。 那是出了什么问题呢? 徐冬清想了一下,想不出来,干脆也不计较这个了,她心头有些火热,现在在想的完全就是另外一件事情了。 她在想,谭庭现在虚弱到什么地步了? 这是不是一个很好的机会,如果抓住了,她是不是就能逃走了? 现在可不是在修罗岛,她只要想办法逃离谭庭的掌控,随便找个地方猫着偷偷溜走,从此不就天高任鸟飞了? 饶是谭庭再怎么强,再怎么变态,也没办法在全世界找她吧? 她完全可以想办法溜走之后,去找笪子晏那没用的仿佛废物点心一样的本体,想办法把分身复活,然后再考虑别的啊。 徐冬清心里迅速有了主意,她压下心底的激动与雀跃,面上却装的不动声色,仿佛什么都没有注意到,只是随便一扫,在看到谭庭时甚至还露出了嫌恶的表情。 是一如既往的厌恶,好像半点没注意到他的异常。 谭庭这种实力的人当然不会没有察觉到旁人的目光,更何况他还一直注意着小姑娘,早在徐冬清回头看向自己的时候,他就注意到了,但他还没来得及多想,就先看到了她厌恶的表情。 很难形容那一刻的心情,谭庭只觉得心底弥漫出了一阵阵酸涩,将他的心脏腐蚀的千疮百孔。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,连呼吸都困难了起来。 她是那样不加掩饰的讨厌他,憎恨他,巴不得他去死。 如果他去死,可以让她高兴的话,谭庭绝对不会有半点犹豫,可是他又舍不得。 他舍不得好不容易才找到了她,好不容易才又见了面,好不容易才有了能保护她的实力……这个时候去死,他真的舍不得。 而她如此的厌恶,也让他根本找不到机会把当年的事情说明…… 想到当年的事情,谭庭眸色一暗。 他其实有考虑过告诉徐冬清所有事情的,他清楚的知道,以师傅的性格,如果知道了当年的事情,一定不会嫌弃他成了堕仙。 他的师傅最心软了。 她可能会怪罪他这些年的所作所为,但绝对不会嫌弃他,也不会厌恶他。 但是他不敢说。 他太清楚当年师傅有多喜欢笪子晏那个贱人了,他们甚至还有一个孩子,谭庭根本不敢想象徐冬清要是恢复了前世的记忆会做出怎样的选择。 他的师傅心软,却不是单单对他一人心软。 谭庭几乎可以预见,徐冬清要是恢复了记忆,第一件事就是回去找笪子晏。没看到之前那一幕吗,她这还没恢复记忆呢,就已经开始对笪子晏动心了,这要是恢复记忆了还得了? 他绝不允许师傅再跟那个笪子晏贱人在一起,笪子晏配不上他的师傅。 所以,徐冬清绝对不能知道当年的事情。 就算再讨厌他,也不能让她知道。 谭庭的思绪其实很敏感,很多事情也根本瞒不过他,但此刻他的大脑有些混沌,又因为徐冬清的态度而根本没办法静下心,以至于没有察觉到徐冬清的异常。 徐冬清装模作样的安分着,一直等到天彻底黑下来。 陈熙想与龚耀合葬并不简单,龚耀再怎么样也是这个都城的君主,死后自然是要入皇陵的,陈熙想一起埋进去,虽然说清楚来意应该不怎么困难,但肯定是要交涉的。 到达都城的时间太晚,他们就定了第二天再去交涉,先找了个客栈住下了。 徐冬清按捺住心思,一直耐心等到了夜半三更,确定一切都静悄悄的,没有任何动静之后,才悄悄的打开了窗户,小心翼翼的从窗户翻了出去。 她晚上的时候注意过了,谭庭的样子看上去真的很疲惫虚弱,所以她猜测他今晚应该是要休息的,而且她觉得陈熙的事情还没有着落,谭庭应该不会那么防着她。 毕竟是她要死要活非要送陈熙来这的,陈熙都还没有入土,想也知道她不会这个时候跑。 徐冬清就是抓住了别人的这个心理,悄悄的溜出了客栈。 她相信就算没了自己,唐逸也会安顿好陈熙,但是这个时候要是不跑,那后面可能就真的没有这么好的机会了。 徐冬清不是个婆婆妈妈的人,打定了主意当场就去实施,在她一早就刻意的观察留意下,这出翻窗逃跑的戏码还算顺利,没弄出任何声音。 但就在她以为自己居然真的要成功逃脱了时,一声轻叹自她身后忽然响起,徐冬清顿时浑身一僵。 “回去吧。”
谭庭无奈的声音里甚至还带着疲惫,“太晚了,小心着凉。”
徐冬清立刻就知道自己还是低估了谭庭,虽然早就料到这事哪有这么简单,但她还是忍不住憋了口气。 徐冬清转过身来,烦躁的看着不知何时出现在自己身后的男人,冷声开口:“你到底要怎样才肯放过我?”
谭庭复杂的看着她,过了好一会儿,他才很轻的说:“除非我死。”
徐冬清的脸彻底冷了下来。 那你就去死吧。 她在心里平静的说,眼底汹涌而起的杀意一闪而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