姚嫚的话虽然早有预料,但徐冬清还是有种荒谬的感觉,她从床上坐起来,莫名其妙的指了指自己:“我?”
“我被诅咒了?你开什么玩笑!”
姚嫚摸着下巴打量她:“以普遍性而言,你现在的样子确实不像是死了,这确实很奇怪,但是我的医术是不可能出错的,诗鹤身上的黑气我研究了很久,源头确实是在你身上。”
徐冬清心头一跳,经过这几天的相处,她已经大致能知道姚嫚是个什么样的人了,姚嫚从不开玩笑,如果她都这么说了,那就一定是相当的有把握了。 至于姚嫚疑惑的地方,她倒是能够解释。 因为原主确实是死了,而且是死得不能再死,如果原主身上真的有诅咒的话,以她和诗鹤那时候的关系,诗鹤替她承担也不是没有可能。 然后最后因为原主死了,诅咒又消失,诗鹤勉强捡回了一条命,才造成了如今的局面……这样说好像也说得过去。 只是不知道是什么样的诅咒,与原主最后的死有没有关系。 徐冬清想了一下,开始不动声色的套姚嫚话,甚至连读心都发动了,最后确定姚嫚真的不知道别的了,才勉强作罢。 姚嫚是个脾气不太好的医者,但其实相处下来就会发现她这人还行,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。 徐冬清就拿捏住了她不会对病人太凶的心理,心安理得的霸占了人家的床,成功睡了一个安稳的觉。 然后在第二天一早,去见了逍遥子。 她的计划已经初步成型,差不多就要开始实施了,虽然逍遥子说了全权交给她,但做出了如此决定,徐冬清还是准备去和他说一声。 逍遥子对外宣称闭关,两耳不闻窗外事,却在徐冬清求见的时候,直接让她进来了。 那是一间密室,四面都是石壁,逍遥子坐在正中间的一块突出的石板上,双腿盘曲打坐,花白的头发与胡子一丝不苟,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很讲究也很有精神的老头。 见徐冬清来了,他微微睁开眼睛,浑浊的眼睛里满是慈爱,他没有说话,只是看着徐冬清。 徐冬清恭恭敬敬的给他行了个礼,然后说:“仙人,我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。”
自从被逍遥子识破身份之后,徐冬清就不在他面前装原主了,更是直接叫仙人,而逍遥子听到这个称呼,却不太高兴。 他静静的看着徐冬清,听徐冬清把这段时间的事情都说了,并没有任何评价,直到她说完自己的计划,才伸手捋了把胡子,平静的说:“想好了就去做吧。”
徐冬清意外的看着他:“您不需要多叮嘱几句吗?”
她这个计划很大胆,甚至把整个逍遥派都赌了进去,而作为逍遥派的宗主,逍遥子居然这么痛快的就同意了? 逍遥子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,那一眼中包含的情绪太多了,像是一个慈祥的长辈在看着懵懂的晚辈,又像是稳重的哥哥在纵容调皮的妹妹。 就好像不管她说什么,他都一定会支持一样,而且是不计后果,不论代价的,无条件支持。 那完全不是该看陌生人的眼神,徐冬清被他给看愣了。 有那么一瞬间,她都以为逍遥子又把她当原主了,可想想又觉得不可能。 逍遥子什么人啊,那得是活了好几百年的老狐狸了,早活成人精了,而且以他的修为来说,指不定就隐约知道了些什么,毕竟他是连逍遥派有一劫都能算到的人。 想到这,徐冬清心安了不少,又和逍遥子随便客套了几句,才告辞离开。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,徐冬清总觉得逍遥子好像格外关注自己,但又说不上来为什么,最终只能按耐下去。 有了逍遥子和崔裕蒙的支持,徐冬清的心已经稳了大半,她站在七峰主殿门口,伸手摸了摸脖子上那又一次毫无动静的项圈,深呼吸了一口气,就像是即将上刑场的犯人:“希望你能说到做到吧。”
她说完这句话,终于鼓足了勇气,直接推开了门,然后下一刻,果然就看到了笪子晏。 笪子晏一个人坐在院子里的一颗枯树下,也不知道在想什么,一动不动的仿佛在发呆。 徐冬清看着他,没来由就觉得有些心酸,但她还是努力克制住了,很轻的开口叫他:“子晏。”
她的声音其实很小,但笪子晏却立刻仿佛跟触电一样抬头,一双漆黑的眼睛直直的盯着徐冬清,眼底有激动划过。 “笪子晏。”
徐冬清再次叫他,声音温柔了下来,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现在的样子有多柔软:“对不起,我骗了你,这段时间我是故意骗你的。”
“我其实一直爱你。”
这段时间,笪子晏每一天都过得非常煎熬,他整个人都处在一种极端的恐慌中,而此时却像是被巨大的惊喜砸中,眼睛一下子就瞪大了,有种不切实际的不真实感。 他愣愣的看着徐冬清,眼睛一下子就红了,声音也不受控制的哑了:“师尊……” 徐冬清不敢去看他那双满满的都是自己的眼睛,怕自己绷不住露出心虚的表情,她听到自己用虚伪的声音说:“我之所以会这样,是因为我这段时间的压力太大了。”
“你知道的吧,现在外面到处都是讨伐我的,他们要我交出你,我不愿意,但是我真的好累,我感觉我要保护不住你了。”
“所以我才想跟你划清界限,但是我发现我做不到,子晏……我做不到,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,所有人都在逼我,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。”
她装出一副难过的样子,可越说心里就真的开始难过了。 说到最后,徐冬清自己都分不清心底汹涌而起的难过是因为什么了,她垂下头闭上眼睛,甚至不敢去看笪子晏的反应。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,她感觉自己被人轻轻的抱住了,笪子晏的怀抱依旧温暖,透着让人安心的味道。 “别这样。”
她听到笪子晏说:“师尊,我愿意为了你去死的。”
“你不要哭,我也会难过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