徐冬清说“不在”的时候没过脑子,但她并不后悔,她甚至梗着脖子又补了一句:“你走吧,人不在。”
诗曦和谭庭满脸黑人问号。 而门外的笪子晏静了静,声音更冷了:“师尊,别开玩笑了。”
徐冬清哪敢这个时候见笪子晏啊,只能皱着眉不出声,准备用沉默应付笪子晏,紧张的都在冒汗。 不过幸好,笪子晏还没有胆大妄为到敢闯她的屋子。 起码现在还不敢。 他看着面前紧闭的房门,甚至能感受到里面徐冬清的气息,但她却把拒绝的姿态弄得如此明显。 连见都不敢见他。 这是心虚了吗? 还是以为这样,就能逃过一劫? 笪子晏眼底闪过一抹疯狂,表情愈发狠厉,他又深深的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,终于不再留恋,转身就走。 他早晚要让徐冬清求着见他。 房间里,自从笪子晏求见后气氛就一直很诡异,诗曦看看已经没了动静的门外,又看看一言不发的徐冬清,忍不住开口:“师尊……师傅,师弟已经走了。”
徐冬清心乱如麻,闻言敷衍的点点头:“嗯。”
诗曦直觉有些不对,但又说不清是哪里不对,最后还是脑瓜子好使一点的谭庭小心翼翼的问:“师傅,笪师兄惹您生气了吗?”
徐冬清看了他一眼,无奈的问:“为什么这么说?”
“师傅脾气最好了,从来不会不见我们,师兄肯定是哪里惹你生气了。”
谭庭说。 “不是哦,是我惹你师兄生气了。”
徐冬清轻轻的叹了口气:“师傅做了错事,对不起你师兄。”
“不可能!”
谭庭一反常态,斩钉截铁的否认了徐冬清的话,他一双眼睛圆溜溜亮晶晶,充满了崇拜与信任的看着徐冬清,无比认真的说:“师傅不可能做错事的,只能是别人做错事,师傅永远是对的!”
徐冬清无奈的看着这小孩。 诗曦也跟着点头:“自古就没有师傅错的,就算师傅真错了,做弟子的也该担待,师傅你不用多心,笪师弟是个通透的,定然不会责怪你。”
被这两个贴心小棉袄安慰了一下,徐冬清感觉心里好受多了,她刚想说两句话,缓和一下气氛,忽然就感觉脑袋有些沉,眼前也阵阵发晕。 “师傅你怎么了?”
诗曦吓了一跳,连忙上前扶住徐冬清摇摇欲坠的身体,徐冬清连一句安慰的话都没说出来,就先两眼一翻,晕了过去。 昏迷前,隐约听到一阵兵荒马乱。 但她也顾不得了。 她陷入了很深的梦境中。 零零散散一堆画面出现在她眼前,跟老旧的电影在回放似的,但这次她听不到原主的声音了,只有画面闪个不停。 而且这次也不单单是只有诗鹤了。 她看到了原主的人生。 三岁父母双亡,一整个颠沛流离的童年,一直到十五岁被上一任逍遥派的宗主看中修炼天赋,收入门下,成了最小的徒弟。 逍遥派的人对她都很好,但是童年的阴影改变不了,不管别人对她有多好,她都在自卑。 比起一个个身世显赫,天赋绝尘的师兄们,她显得什么都不起眼,明明没有人看不起她,但她却总是觉得自己格格不入。 她修炼非常刻苦,恨不得每一天每一刻都在修炼,其实她的天赋不算很好,在众多天才里只能算是马马虎虎,但因为她足够努力,足够刻苦,甚至是拿命在修炼,所以最后她的实力是逍遥派第二。 除了逍遥子以外的第一。 她的那些师兄们修炼天赋不错,但情商真的不行,见她刻苦修炼也没意识到有什么不对,从来没有人真正去了解过她心底里的想法。 她也越来越嚣张,越来越跋扈,说到底其实是色厉内茬,虚张声势的掩饰自己的自卑罢了。 哪怕后来成了一峰之主,也没有改变,甚至是变本加厉。 别人一提到她就是脾气古怪性格不好,而她自己也不在乎这样的评价。 一直到诗鹤的出现。 诗鹤真的是个很好很好的少年,他谦顺,他有礼,他风度翩翩,他无微不至。 如果说徐冬清童年的人生是黑色的,来了逍遥派之后就是黑白的,不再是全黑,但也没有多少色彩。 所有人都在对她好,可因为她觉得自己不配,所以从来没有接受过这些好。 一直到诗鹤出现,她的人生才多了些色彩。 她那么爱他,他们那么相爱,但诗鹤却失踪了。 徐冬清仿佛在看一场没有色彩的哑剧,这场哑剧直到诗鹤出现才有了色彩,多了生动的情绪,但很快又重新变回漆黑,而且这次连白色都没了。 徐冬清作为一个旁观者,都能感同身受到窒息般的痛苦与无措,可想而知当时诗鹤失踪的时候,原主有多难过。 徐冬清猛地继承了这么多记忆,还有些消化不良,但她迫切的想知道后来。 她想知道原主最后怎么了,为什么会让她穿越过来,又为什么要对与诗鹤长得那么像的笪子晏如此不仁。 而且就之前的经历来看,原主好像灰飞烟灭,魂飞魄散了。 这肯定是发生了一些不可控制的事情,这才导致了她的性情大变。 但是后面的记忆却像是蒙了一层黑雾,徐冬清想看却看不清。 记忆到诗鹤失踪,原主痛苦不堪为止,后面就再没了。 徐冬清有些不甘心却无可奈何。 就像是看剧看到最精彩的部分,却忽然冒出来一个未完待续,不知道有多恶心。 不过这个应该对剧情走向没什么影响,毕竟这些都是原主的事情,在原著中甚至连寥寥几句都没有的剧情,应该算是配角们的小彩蛋吧。 徐冬清要是不穿越进来,根本没办法看到这些边缘炮灰的故事。 也是这个时候,徐冬清才忽然有了一种很真切的感觉。 这里虽然是书中的世界,但也是个世界,这里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,都有自己的人生,都在朝着自己的轨道走。 而她是唯一的变数。 想到这,徐冬清心中一空,还没来得及再看看那些记忆中的,关于原主的画面,就听到有人在叫她。 “师妹,小师妹!”
徐冬清皱起了眉,脑海有些动荡。 而那道声音则更焦急了,一直在叫她,徐冬清忍无可忍,睁开了眼睛,思维也终于彻底清晰。 一睁开眼睛,她就看到崔裕蒙和吴坤一脸紧张的看着她。 “你终于醒了!”
见人醒了,崔裕蒙和吴坤同时松了一口气,崔裕蒙性子粗犷些,直接就把心里话说出来了:“你这次太胡闹了,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,下次切记不可如此了!”
徐冬清莫名就感觉心头一软,垂眸嗯了一声。 她忽然就能理解原主了。 这样关切的担心,这样温暖的情谊,真的让人,自惭形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