数日之后,耶律休哥和萧权佑等人带着葛不同师徒,风尘仆仆的来到了宋辽边界。此时正值秋风萧瑟,落叶飘零的季节。虽然只是初秋,但是北方的天气却是寒意已浓。满目的枯草衰叶,沙尘扑面,更加增添了葛不同四海飘零的沧桑之感。
葛不同触景生情,不由得落下泪来,暗想:“我老叫花一世英名,想不到如今竟然沦落到有家不能归,有国不能投的境地!而且还要流落外邦,纵然有一天能够沉冤得雪,我老叫花还有何面目重回大宋?还有何面目立于这天地之间?罢罢罢!不如我在这国门之处就地了结,倒也去了这许多烦恼!”
葛不同想到这里,突然握紧拳头,用力的打向自己的太阳穴。可是他身中软步沉香,有其形而无其力。葛不同刚刚抬起手,就被萧权佑一把抓住。
耶律休哥道:“葛帮主,事已至此,纵然你自杀身死也是于事无补。你何不留着这条命,等有朝一日将真相大白于天下,你就算死也算死得清清白白,也不枉此生了!”
江雨亭听到耶律休哥的话,才知道葛不同刚才意欲寻死。江雨亭不由得抱住葛不同的大腿,大声哭道:“师父啊,你要是死了,徒儿可怎么办啊,还有兰儿,她怎么办啊。”
听着江雨亭的哭声,葛不同也不由得老泪纵横,急忙把江雨亭紧紧地抱在怀里。
耶律休哥道:“葛帮主纵然不愿意去辽国,可是,你现在也是已经回不去了。葛帮主跟随我们北上辽国,只怕江湖中已经人尽皆知,试问葛帮主,你现在通辽叛国证据确凿,你还回得去么?”
葛不同这才恍然大悟,不由得气急攻心,大声问道:“原来你叫我去辽国,是有意陷害于我!”
耶律休哥低声问道:“葛帮主,如果你不跟随我去辽国,你还能去哪里呢?并非我有意陷害,而是情非得已,势在必行啊!你留在中原武林,如果遭到毒手,留下这个孩子可怎么办啊!”
这些话,耶律休哥不说,葛不同心里也明白,只是如今突然投奔敌国,葛不同的心中总有一种失落和屈辱的感觉。葛不同心中剧痛,不由的流下眼泪。
耶律休哥知道葛不同心里难过,拍拍葛不同的肩膀,把葛不同扶上马背。
葛不同回头望望故土,不由得放声痛哭。
耶律休哥看葛不同心情低落至此,急忙扬起马鞭,狠狠地狠抽葛不同的马背,好让葛不同尽快离开这伤心之地。
马儿吃痛,一声长嘶,没命的向远处奔去。
葛不同虽然悲痛大哭,可是双手却始终抓着缰绳,虽然痴痴迷迷,却也不致于跌落马背。
耶律休哥急忙在后面紧紧地追了上去。
这时已到傍晚,天边夕阳如血,晚霞似火,袅袅的炊烟像是从天上垂下的丝带,直直的落在地上。眼看就要进入辽国境内,远远地只见葛不同的身子在晚霞的余晖中摇了几摇,竟然跌落尘埃。
耶律休哥和萧权佑等人急忙追上去一看,只见葛不同面色灰白,气若游丝。
耶律休哥急忙跳下马背,抱起葛不同,低声道:“葛帮主!事已至此,你这是何必呢!”
葛不同微微的睁开眼睛,看着余晖中的大宋方向,颤声道:“难道……难道我葛不同只有离家别国才能活命么?”
耶律休哥刚想开口安慰,只听葛不同突然间一阵剧烈的咳嗽,紧接着“哇”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,葛不同竟然昏死了过去。
耶律休哥急忙命萧权佑把葛不同扶上马背。
就在这个时候,忽听远处一阵马蹄声响,远远的看到一对辽兵疾驰而来。
等这对辽兵来到近前,耶律休哥才看清楚,来人竟然是辽国大将耶律奚达。
这时耶律奚达早已经跳下马来,道:“耶律大人,太后得到消息,知道大人今天回来,所以特命属下前来迎接!”
耶律休哥感激不尽,急忙把葛不同扶上马背,和耶律奚达一起返回辽国南京(即现在的北京城,宋人称之为幽燕,幽州,燕京)
由于宋辽边境冲突不断,萧太后带着年幼的辽圣宗坐镇南京,所以辽国的一切政务都在南京办理。
耶律休哥回到辽国后,马上带着葛不同和江雨亭来到萧太后的行宫觐见萧太后。辽国所谓的行宫,不像宋朝的行宫一样,是雕梁画栋的建筑。辽国的行宫其实是装饰华美的行帐,虽然只是一个帐篷,但是萧太后的帐篷却装饰精美,豪华宽敞,丝毫不亚于汉人的宫殿。
进入行宫,连葛不同也为萧太后行宫里的景象叹服不已,远远看去,香烟缭绕中,只见帷幔深处端坐着一位三十岁左右的美貌少妇。在少妇的右侧则有一位衣着华贵的少年正襟危坐,此人正是辽国的小皇帝——辽圣宗耶律隆绪。
看到这里,葛不同不由得心里纳罕:难道传说中的萧太后竟然是这样的年轻貌美不成?按照自己的想象,所谓的萧太后应该是一个六七十岁的老太婆才对啊。
正在葛不同胡思乱想的时候,耶律休哥突然跪倒在地,道:“臣耶律休哥参见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!”
萧太后面带微笑,道:“爱卿起来吧,你那天追赶宋将,迟迟不归,哀家很是担心,后来也曾派人前去寻找,只是积雪太深,难寻踪迹!幸得爱卿平安归来,否则叫哀家如何安心那。”
耶律休哥急忙道:“臣不才,令太后悬心,还请太后恕罪!”
萧太后笑道:“爱卿能够平安归来,哀家甚是欣慰,爱卿何罪之有?”
萧太后说到这里,突然看到了站在耶律休哥身边的葛不同和江雨亭。想那耶律休哥见到萧太后尚且俯首跪拜,这两个人到底是什么来历,竟然直挺挺的站在耶律休哥的身边,盎然不跪!
萧太后不由得心中起火,乃强按心头怒气,厉声问道:“下站何人?见到哀家为何不跪?”
耶律休哥见萧太后动怒,急忙道:“启禀太后,此人乃是南朝(指北宋,因为北宋地处辽国南面,所以辽国的人称宋朝为南朝。)的一位英雄!”
“南朝的英雄?”萧太后不由得仔细地看了一眼葛不同,但见葛不同白发苍苍,衣衫褴褛,还有那难以遮掩的满面风尘。萧太后冷冷笑道:“爱家看此人如此狼狈,既非统帅三军的主帅,也不是两军阵前的先锋良将,耶律大人竟然说他是南朝的英雄,想必此人必定有些来历。只是两国交战日久,哀家怎么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人?”
耶律休哥道:“太后,此人并非军中之人,难怪太后不知道。”
“哦?”萧太后问道:“耶律大人如此看重,看来这位英雄的确有些来历,但不知他是何方高人?”
耶律休哥急忙道:“太后,您还记不记得,臣曾经对您提起过的中原武林第一大帮——丐帮的帮主,葛不同!”
“怎么?原来他就是葛不同。”萧太后不由得从宝座上站起身来,缓缓地走到葛不同的面前,上下打量了一番葛不同,点点头道:“嗯,葛帮主不愧是武林中的大英雄,果然侠风傲骨!不错不错!”
此时萧太后近在咫尺,葛不同紧握双拳恨不得一拳打下去,把这个恶毒的女人打得脑浆迸裂,命丧当场!但是此时葛不同身重软步沉香之毒,浑身绵软无力,这一拳打出去能不能碰到萧太后都不知道,如果一个不慎摔倒在地,岂不是自寻死路,永远都没有机会了吗?
葛不同紧握双拳,怒目而视。
萧太后虽然没有正面去看葛不同的脸,但是萧太后却强烈地感受到了葛不同浑身所散发出来的杀气。
萧太后并不看葛不同,微微地笑着,慢慢地转过身,又缓步回到了宝座之上。
其实萧太后走下宝座,走近葛不同,就是为了投石问路,当萧太后感应到葛不同浑身所散发的杀气的时候,萧太后并不慌乱,她只等葛不同动手,只要葛不同一动手,耶律休哥必然救驾。那么埋伏在帐外的刀斧手就会立刻冲进帐来,斩杀葛不同!
可是葛不同没有动手,萧太后的心里有了底。既然身为宋人,见到萧太后这个敌国的统治者,心有憎恨在所难免。但是葛不同心中的恨没有达到先除之而后快的地步,那么这就说明眼前这个人还是个有用之人!
萧太后沉默了一会,问道:“耶律大人,葛帮主的职位应该怎么安排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