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锐交了女朋友，不是凌凌。依依学姐和一个学弟在一起了，很是甜蜜。瘦猴哥要去西藏支教。二提声部的学姐跟音乐学院的老师分手了。
一个学期没见，也不知道许止宁怎么顺着一根网线就爬到这么多八卦，相比之下我和关飞用的简直就是2G网络。 关飞嗦着珍珠奶茶，含含糊糊地感叹：“唉，青春易逝，一堆学长学姐就这么无感毕业了。十月份补办毕业典礼，也不知道多少人会来。”许止宁说：“是啊，不过我知道雷哥会来，他刚跟我说起。”
很久没有听到赵雷的名字，竟有一种恍若隔世之感。我只知道他一直在准备申请出国，但现在...... 关飞奇道：“雷哥不是要出国？”
“现在这情况，出个鬼。不过他GPA够高，申到了华荆的国际MBA，润去南港了。也算没浪费吧。春天的事情了，你没看他朋友圈？”
我心一惊。自从去年圣诞，我一直屏蔽了赵雷的所有朋友圈——也不知道自己在害怕看到些什么。他居然要去南港读书——算了，关我屁事。 “我没留意哇。不是，他怎么会去南港读书？！”
“南港怎么了？你这话说得，小心孟佳荔砍你。而且你知不知道华荆那项目多难申，雷哥那算运气好的了。”
“不是，你不知道他家里的事情？这么避讳！就算他乐意他爸妈也不一定吧？”
“啥意思，展开讲讲？”
关飞面露难色，想起身走人，“我靠，看样子你们都不知道，我还是不讲算了。”
许止宁急得要掀桌：“哪有说八卦说到一半的，不给我讲完你就别想活着离开这家店。”
关飞只好重新坐定，“你们知不知道，青年大提琴家赵霁？”
我俩都摇摇头。 关飞叹了口气：“那是赵雷他亲哥。难得的大提琴天才！雷哥最开始学的是钢琴，都是因为有这么个天才哥哥，家里人才让他跟着也拉大提琴了。”
“16年底赵霁去南港演出，大晚上莫名其妙一个人在山路上发生严重车祸，惨死他乡，至今仍是一场谜案。他家里人为了体面，也没有坚持深入调查。就是把在特区的投资全撤了，当年的消息基本上都被压了下来，所以很少人知道。”
“那你怎么知道？”
“我第一次见到雷哥就觉得他眼熟，跟他套近乎的时候，夸他长得像我一个很喜欢的大提琴手赵霁，北都爱乐那个。作为一个冉冉升起的新星，为什么赵霁突然人间蒸发，我一直都很奇怪。不过几年过去，记得他的人也越来越少，我想着雷哥不知道也正常。结果人家跟我说那是他亲哥，再问下去就不愿意多说了。”
“后来还是指挥告诉我的，免得我老不小心在赵雷面前提起他的伤心事。”
我突然想起什么，问，“你有没有赵霁的照片？”
关飞打开手机，“现在可能只有外网还残留一些当年的资讯。我给你找找。”
“嗯，回头发我。”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 那是一个很短的维基百科：“赵霁，青年大提琴演奏家，第十四届柴可夫斯基国际音乐比赛大提琴组铜牌获得者。13岁初露头角，获全国大提琴比赛专业组第一名。2014年考入北都爱乐乐团，多次随团进行国内外访问交流。”
只有文字，没有照片。拉到最后倒显示引用了几条采访。 最新的报导链接，停留在2016年。 “特区快讯 12月30日晚，由南港特区文体局与北都爱乐乐团共同主办的2017年新年音乐会在南港音乐厅成功举办。音乐会邀请到古典主义大师Richard Johnson执棒，携著名华裔小提琴演奏家Julia Ho与北都爱乐联袂献艺，为广大市民带来一场震撼的视听盛宴......” Richard Johnson、Julia Ho、特区政府官员、北都爱乐书记......长篇大论的发言让我直发困，我只好不断地按快进。 “前方记者将为您采访的是北都爱乐大提琴演奏员赵霁。”
镜头前的男子有一张和赵雷几乎完全重合的脸，鼻梁上架一副黑框眼镜，斯斯文文地回答着记者的问题。 那熟悉的黑与白——再次如一道闪电划过心间的原野——我的手开始颤抖。 我第一反应是不可能这么巧，一定是我的记忆出现了偏差。但我还是忍不住好奇心，打开电脑登录很久不用的QQ。我先是去翻找跟区子轩的聊天记录，没有。后来又凭着残存的记忆想起自己是发在了空间，便一条一条地往下翻。 那时天天在QQ空间肆意发疯。如今的我们，却在朋友圈装死，一个月都没更新几条。 好容易才翻到2016年底。12月30日晚的南港音乐厅；印着Richard Johnson肖像的节目单；游客打卡式的比“V”，背景是那演出中的模糊帅脸。 原来他叫，赵霁。 记忆汹涌而来，却残忍得让人难以接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