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模模糊糊地睁开眼睛,感觉到浑身疼痛,尤其是头和腰部。忍住痛,慢慢地坐起来。我在一个白色的房里子,房子很宽敞,可以用空荡来形容。因为屋里除了自己坐着的这张床,再没有大的家具。旁边还有一个铁架子,挂着一个瓶子,从瓶子上拉下一根管子,液体正一滴一滴从管子里流下来。顺着管子他才看到管子最终是插在自己手上的。一个词蹦出他的脑海——“医院”。我在医院?不知道为什么,他有点紧张。他使劲拉开管子,一根针从他的手里拉出来,还带出了血。疼极了,可是他没有叫,也没有哭。他走下地,想站着,却不争气的狠狠地摔倒,还磕到了下巴。腿怎么无法站立?地面让他感到一些冰凉,这种冰凉却使得他热了起来,尤其是心脏,仿佛喷火的炉子,要爆炸一样。“我为什么在医院?”
“我为什么站不起来?”
“我为么感觉无力,麻木”……我努力地爬到门前,使出最后的力气打开门,一股风扑面而来,让我一下子失神了。我闭上眼睛,让头静静地趴着,让风继续吹着,一直吹着,仿佛我一直在等待这样的吹拂,这样的抚摸。我脑海中隐约跑出几个身影,有的在我头上摸,有的在我脸庞前亲吻……和这样的风,一模一样。“呀!快来人啊。”
突然一声喊,惊得我抬头看去。门口一女护士,看到了我,就像看到了奇怪的动物或别的什么东西。眼睛睁得大大的,缩着肩膀,手上的托盘都要掉了。“快来人!3号醒了,3号病人醒了。”
说着她赶紧放下托盘,轻轻地推开点门,侧着身子探进来。不一刻,来了好几个人,都是穿着白色的衣服。“奇迹啊,真的醒了。”
“7年了,赶紧抬起到床上去。”
我不知道该说什么,他们叽叽喳喳地说着,然后合力把我抬到了床上。他们碰到哪里,哪里就疼。这种疼让你的肉体无处安放,哪怕床是软的。我有些惊慌不安,我感觉他们看着我的眼神,是我读不懂的。“你叫什么?能记得吗?”
“你感觉身体有哪些不舒服?”
“快去通知家属。”
他们哒哒地问着。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,我的口始终张不开,就好像有无形的胶布紧紧地束缚着一样。一个医生上前在我胸前摸,一个冰凉的东西,让我哆嗦了一下。我挣扎着推开她,想骂一句:“滚开”。可是在心里已经发出的词,却始终说不出口。我只能睁大眼睛,怒目瞪着她。果然一个女医生道:“别弄了,你看他急的。病人可能精神有问题。待会家属来了,再做进一步检查。”
我有气无力地蜷缩在床上,不敢看唯一留下看管我的护士。我叫什么?我从哪里来?为什么我在医院?为什么他们这么乱叫?为什么?为什么?为什么?此刻我的脑海里,所有东西,都等于为什么。不知道过了多久,我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,把我刚刚平复的心又搅得不安。果然,他们推门进来,像风一样急,我拉紧被子,靠在床栏上,看着进来的人。一个中年女人,一个中年男人,身后还有一个年轻的女孩。中年女人表情凝重,一副望眼欲穿的样子望着我,慢慢靠近小声问:“雨硕,是妈妈,我是妈妈。儿子,我是妈妈,你能记得我对吗?”
说时迟,那时快,她突然向我抱过来。我猛得躲开,却不想重重地摔下床,疼得撕心裂肺,可只能哼哼。“儿子,儿子,是妈妈,不要怕。”
我听到了那女人的哭声,可是我越来越没知觉了。这种感觉很温暖,我平静地望着抬着我的人的脸。渐渐的没有了知觉,感觉周围越来越亮,是哪种亮黑亮黑的场景,最后就亮到什么也看不见了。“儿子,儿子!”
“哥,你醒醒!”
“雨硕!”
……我完全进入了一个奇妙的世界,好像有声音,好像又没有声音。好像是一个湖,也好像是一片沙漠,或者是一片天空,总之是没有知觉的空间。再次醒来,看到的依然是白色的屋顶,但是周围的装饰却不同了。房子的中央是一盏白色的大灯,头尖尖的,好像随时都准备要扎向路过的人。四周的墙体是蓝色的壁纸,上面有椰子树,和不知名的性感女郎,女郎的侧面,还站着一只奇怪的狮子。说狮子奇怪,是因为它的眼神,像极了一个老谋深算的色狼。让我感觉自己好像是猎物就在壁纸的画里一般,这就是我再次醒来看到的魔幻图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