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天早上,我所在的班级第二节有课,我本来想起来之后去找校领导谈谈的,结果杨宏斌的家里人来宿舍收拾东西,我也只能跟蒋经纬和于洋一起招呼了一下他们家人。杨宏斌的父母,穿的都很朴素,一看也是从村里过来的。他的老母亲抱着遗像简直哭成了一个泪人,老父亲则是坐在椅子上抽了半天闷烟,迟迟不想动手收拾床铺,就好像他不收拾的话,杨宏斌可能一会儿就会推开门走进来似的。白发人送黑发人,真的是一件让人揪心的事儿。我那蒋经纬叫了出去,把包里仅有的六百块钱交给了他,让他跟杨宏斌的爸爸妈妈说,这是兄弟们给凑的路费,让二老带着杨宏斌的遗物,包个好点的车回去。当然,这不是愧疚于我踩了他一脚什么的,纯粹因为我也是个山村里出来的孩子,村里出个大学生不容易,尤其是冀北大学这样的好学校。结果好好的人就没了,那种感觉啊,我这个曾经辍了学的非常能理解。老蒋没说啥,自己也掏了二百块出来。老夫妻俩死活不要,最后还是被老蒋给硬塞进了兜里,只说这是兄弟们送杨子最后一程,让老两口不要推辞。死者长已矣,生者……还得上课。哪怕我再怎么着急找校方要个说法,毕竟是复学以后第一天,要是第一节就旷课的话,咋都有点说不过去。也只能等下了课再去找校长了。大学没有固定教室。我们的第二节课是在第一教学楼的第七阶梯教室,三个班一起上课。当我和于洋拿着课本走到教室外面的时候,里面正有女学生陆陆续续的往外走。其中一个看到于洋,就走了过来双手合十做了个拜佛的动作。“你们还好吧?杨宏斌的事儿我们也听说了。真没想到,会出这种事儿。这是我们宿舍的姐妹们凑的一点钱,我们和他非亲非故的,替我们买点冥纸少给他吧。”
女生把几张钞票塞进于洋手里,又做了一个拜佛的动作,看到于洋没有拒绝,就对我点点头淡笑了一下,离开了。“这是什么意思?”
我有点莫名其妙。如果说我们班上的女生凑钱给杨宏斌搞点啥,那正常,可是这女生刚从教室里上完课出来,明显不是我们班的。这又是啥意思?难道是杨宏斌的女朋友啥的?“没啥。”
于洋看了看手上的钱,揣进了兜里。“昨天我喝大了,你和老蒋没咋喝,他把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给你讲了吧?之前不是有两个外语系女生在南湖边上溜达,结果其中一个掉进湖里最后被杨子捞上来了么?刚才这个就是没掉进去那个。怎么说也是为她们姐妹玩过命,大家上课的时候,用的教室经常是前后脚,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也都算是认识。这是知道杨子没了,过来表示下。行了,咱们先进去吧,你第一天上课,别琢磨这个了。你和杨子也没什么交情,别让我们影响了你复课的心情。”
于洋还是个挺体贴的大男孩,我则是一边走一边瞄着朝下的楼梯脑子再次转动了起来。如果说外语系的李洁和中文系的杨宏斌是认识的……真正的李洁当时应该也已经死了好几天了吧。莫名其妙的掉下湖里怕是当时寄居在李洁体内的东西想要换具身体。可是如果单单是换身体的话,换成李洁的室友们岂不是更方便?难道说……那团黑气换身体是有预谋的,而不是当寄宿的身体撑不住要腐烂时临时决定的?那么……杨宏斌是因为什么才被那团黑气看中的呢?“喂,喂!”
就在我坐在椅子上出神的时候,肋骨条突然被人捅了一下,吓了我一条,转头看向身边的于洋,却见他神色古怪的朝着讲台方向指了指。“我说,那个是不是你同学啊?咋这复学的还一个又一个了呢?”
我同学?顺着于洋手指的方向朝讲台上看了一眼,我立刻就傻掉了。此时站在讲台上的并不是任课老师,而是我们中文系的系主任。此时他正在给大家介绍着一个和我一样休学了一段时间,今天刚刚复课,插班到我们高级文秘专业20级3班的女生。“大家好,我叫孙可儿,以后就跟大家一起学习了,希望大家能多多关照,如果有什么用得到我的地方,可儿一定尽力帮忙。”
讲台上的女孩儿,穿着一条白色的碎花连衣裙,身材窈窕曼妙,脸型也很完美,然而左半边脸上却有着一块巴掌大的青色胎记,显得很是丑陋。而当我看向讲台的时候,她也正用一双美目看着我的方向。我勒个去的,这特娘的米可儿怎么跑来了!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