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六魄。想想看我们第一次相遇也是在朱雀台上,所以映桃的第六魄很有可能是被你吸走了。她并不是排斥你,而是因为吸引力太大,而你的灵力太低微无法稳住,才会反而被弹出去。如果真的是这样,也可以解释为什么你的灵力明明大增,却一直修不成仙身了。”
绯妍极力否认道:“怎、怎么可能!一个人怎么可能拥有七个魄!”
紊溟轻声道:“你身体里的魂魄本就很乱。别怕,有师傅在。”
“那……那是谁的魂魄?我还是我吗?”
绯妍害怕地哭了起来,“除了是师父的徒弟之外,我身体里到底还藏着什么人?为什么、为什么我从小有意识开始,就生活在朱雀台呢?为什么……我从有意识开始就会识字?为什么我身体里会藏着别人的魂魄?”
绯妍一双清澈的大眼睛就像一只无辜的小鹿,面对她的一声声询问,紊溟无能为力地俯身将她抱住,“这些为师也想知道。”
绯妍在紊溟怀中无声啜泣,却听他轻声说道:“这件事先不要让栾惌知道,在没有确定取出第六魄是否危害到你之前,就当做什么都不知道。”
绯妍有些犹豫。却只觉得紊溟搂着她的胳膊又收紧了一些,“听到了吗?”
绯妍只好无声的点头。因为魂魄的事情,紊溟去了玄武阁。连日下来,绯妍每每都是在床上打滚,从天黑滚到天亮,再从天亮滚到天黑。一边为自己的身份惴惴不安,一边为栾惌担心着,食不下咽寝不安席。正觉得烦躁不安时,灵识却探到山脚下有人硬闯结界,试图进山。绯妍不耐烦地将被子往头上一盖,反正师父下的结界也没有几个人能闯的进来。可是那人发出的响动实在是大,绯妍被扰的无法,怒气冲冲地提了追思剑便下了山。原本还以为是某个不知死活的小野仙,没想到是怒气比绯妍更胜的水芯。她一边凝聚灵力朝着一处攻克结界,好像大有就算耗尽全数修为也要进来的意思。一边张嘴便是破口大骂,口口声声喊的都是绯妍的名字。绯妍皱眉,她什么时候又招惹她了?“你快点回去吧,否则等我师父回来了可就没那么容易放你走了。”
水芯蛾眉倒蹙,怒眼圆睁,“就算我今天要在此灰飞烟灭,也要先扒了你的皮,淬了你的骨!”
绯妍不禁打了个寒战,“不知在下哪里得罪神女了?”
水芯怒道:“你的品相不如我,资质不如我。你连我的脚趾头都比不上,为什么他们一个个的都要你当徒弟!”
这人想来一定是又不知上哪受了什么刺激,我还是不要再刺激她的好,于是扬声道:“正是因为我样样都不如你,才需要更好的师父啊!玄女样样都出类拔萃,不需要什么名师指点了。所以还是不要再纠结于此,免得降低了身份……”话音未落,只见一团火红色的灵力直超她门面扑来,绯妍惊慌地后退两步,却只见那股灵力“嘭”的一声打在结界上,结界只是闪了闪淡青色的光芒,丝毫无损。绯妍见她不听劝,无奈地摇了摇头,正要离去,却听她在身后骂道:“有本事你就出来,学了这么久的仙术还躲在里面当缩头乌龟,我都替你师父没脸!”
哼,想用激将法,和你打架肯定吃亏,我才不上当呢。绯妍充耳未闻,自顾自地往前走。“你不仅偷了我师姐的衣服,还骗走了我师父的天梭。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!拿了这么多好东西,还不敢出来和我一较高下吗!”
绯妍头也不回地翻了个白眼。天梭是嫘祖借给我的,衣服是我师父送的,这个女人撒泼撒的简直毫无道理。水芯见她无论说什么绯妍都不生气,怒极反笑道:“呵,你这么急着上去,难道是你师父在等你?你们孤男寡女独处一山,莫不是早就情愫暗生,做出苟合之事了?”
水芯字字难听,绯妍虽不大懂,但朦朦胧胧能听得懂水芯的意思。一时间只觉的脸颊像火烧一般,胸中火气上涌,猛地回过头去,怒道:“你说什么?”
水芯见她果然被激怒,连忙说道:“我说有什么样的徒弟就有什么样的师父,你这般不要脸,想必你师父也不是什么好茬!我真是庆幸当初没有拜在……”“我不许你说我师父坏话!”
话还没说完,绯妍便提起追思剑,一把冲出了结界,腾腾杀气让水芯都忍不住心里发颤。追思剑仿佛感应到主人的怒气,淡蓝色的剑气逼得水芯连连倒退。绯妍从未和水芯正面交锋过,是以水芯也从未想过绯妍的灵力居然如此之高。她刚刚硬闯结界,大伤元气,而绯妍却穿着天蚕裙,虽然击中她却受不了什么大伤,大大提高了她的战斗力。这么一涨一落之间,水芯一时半会儿竟也讨不到什么便宜。只听追思剑怒吼一般的发出“嗡”的响声,一个天虹贯日,眼见着就要刺中水芯的眉间,绯妍连忙刹住灵力。追思猛然停下,一个惯性剑柄便飞了出去。绯妍连忙催动灵力召回,不想却给了水芯有机可乘,只觉得腹部一阵剧痛,绯妍便被打出了数丈远。这一掌凝聚了水芯所有的灵力,虽有天蚕裙的防御,绯妍还是“哇”得一声吐了口鲜血,再也爬不起来。水芯伸手凭空抓出一把宝剑,冷笑着朝绯妍走去。绯妍原以为这个神女只是野蛮了一些,从未想过她真的会杀了自己。但此刻她身上的杀意让她本能地感到了恐惧。她害怕地往后缩了缩,触手之间却碰到了腰间挂着的传音镜,猛然想起栾惌送的防身灵力,她连忙闭上眼睛,召唤体内的灵力。水芯见她凝神,冷笑道:“你就不要再做困兽之斗了,今日我就要你死在我的剑下,以解我心头之恨。”
话音刚落,眼中杀意凛然,提剑便朝绯妍胸口刺去。绯妍先是觉得心口一寒,然后是眉间一热。身上暴涨出一阵魔光,将水芯的剑弹开。绯妍登时只觉得身上灵力充沛,飞身而起,趁水芯吃惊愣神之际,从袖口、腰间飞出无数天蚕丝。这些天蚕丝仿佛无数双手从四面八方延伸而来,转眼间就将水芯困了个结结实实。“你!”
水芯愣住,眼中闪过悲哀,“帝尊说的果然没错,师父真的将天蚕灵丝裙传授与你了。”
悲哀过后,是无尽的恨意。她紧盯着绯妍,眼中大有和她同归于尽之意。绯妍连忙一个旋身,将天蚕丝牢牢控制在手中,“神女,我好言劝你不要一错再错,你对我步步紧逼,可有想过你的师父,你的父王。你若是因我而死,可有想过他们将会如何哀痛。”
水芯眼中的狠厉化开,恢复了她那不可一世的骄傲,“哼,你别以为自己有多本事。就算我元气大伤,就凭你的灵力也不是我的对手!你刚刚身上发出的灵力分明就来自魔界,你师徒二人果然与魔界有染!”
“你不要胡说!一切都和我师傅没有关系!”
绯妍连忙解释道。水芯冷哼一声,凝聚了全数的灵力和修为,企图挣开捆绑她的天蚕丝。绯妍心中一惊,她是宁愿散尽万年修为,也不愿意被自己所困。于是连忙撤去灵力,将天蚕丝收回衣中。水芯身形一晃,强撑着不让自己倒下,“你记住,今日你不杀我,他日我必要你生不如死。”
说完,招了朵祥云而去。绯妍并未把她这句赌咒放在心上,而是思索着她前面说的话。刚刚被她的辱骂所激,竟从未细想过,水芯虽然蛮横,但从未听过这般世俗粗鄙之言,背后一定有人教她。她无缘无故来青龙峰寻仇,一定是受人挑唆。谁都不会傻到认为以我的灵力可以杀了她,最多和她打上一架,那样我们二人之中定会有人受伤。不管是谁受伤,都会牵扯到师父、东海龙王和嫘祖。要是事情闹大了,师父就不得不出面,到时候神帝在结合众神的力量,逼迫师父表明对神帝的忠心。骄傲顽固如师父,怎么可能对别人低头。那不就给了神帝讨伐青龙峰的理由了么。刚刚情急之时绯妍还用了栾惌给的灵力,被水芯一眼给识破了。反叛帝尊,再加上和魔界有染,只怕师父这次难逃众神的泱泱之口了。绯妍越想越后悔,自己不该那么冲动。惴惴不安地一连等了三日,既没有见到天兵天将来抓人,也没有见到龙王的虾兵蟹将来寻仇。就连去了玄武阁的师父也杳无音信。绯妍再也坐不住了,招了朵祥云,便往玄武阁的方向一路疾行,才走了三分之一不到的路程,只见腰间的传音镜发出警报般一闪一闪的魔光。绯妍心一惊,连忙摘下传音镜,“栾惌!栾惌!是你吗?”
只见传音镜中一片魔光缭绕,光晕迷蒙之间充斥着强烈的血腥气息。绯妍顾不上其他,连忙驱动灵识探得栾惌的所在,驾着祥云寻他而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