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无数次尝试急转弯却撞上了青龙峰的半山腰上、眼冒金星地摔倒在地时,一时半会儿缓不过劲儿来,竟干脆四仰八叉地躺在草地上数眼前转来转去的星星。头上笼罩一片阴影,绯妍眨了眨眼,只见师父正站在她旁边看着自己。绯妍一股脑坐了起来,委屈地叫道:“师父。”
“练得怎么样了?”
紊溟问道。绯妍扁着嘴,“一开始进步挺快的,可是这几日怎么练都练不会急转弯,我都快撞成傻子了。”
紊溟伸出他纤长而骨骼硬朗的手。绯妍看着这只手,只要她也伸出手便可碰及,可她总觉得这只手竟像是从天上伸下来的一样,遥远而神圣,不染纤尘。然而,每次当她握住这只大手的时候,感觉却像是握住了整个世界,令她那颗不知为何跳动不安的心,瞬间安定下来。紊溟见她看着自己的手发呆,于是将手拿开,在她头上弹了个爆栗。“嗷……师父!”
绯妍捂头尖叫,娇嗔着看向紊溟。紊溟却招了一朵祥云,说道:“驾云是最基本的仙法,考验你的凝气、耐力、和灵敏。你若是连驾云都学不会,便无法拥有自己的坐骑,更别说修习更高深的法术了。”
紊溟站至祥云之上,俯首看着绯妍,如神低一般高不可攀,睥睨天下。他冲绯妍招招手:“过来。”
绯妍从痴迷中回过神来,连忙屁颠屁颠地跑上去,站在紊溟身后,一把抓住他腰间的衣物。紊溟却将她从身后揪出来,说道:“你来驾云。”
“我……我、驾……驾、云?”
绯妍吓得舌头打结。还未等她反应过来,只觉腰间一股力量,引导着自己催动祥云。“咻”的一声,祥云几乎是以垂直的方式直冲云霄。若不是师父站在身后,只怕她早就被惯性甩了出去。耳边的风呼啸,她几乎睁不开眼睛,紧张地攥紧了拳头,连平日里的十分之一都没有了。只听紊溟好听的声音在耳边响起:“再往上就是七重天了,擅闯神界可是重罪,要上诛仙台的。”
绯妍一个机灵,连忙减速,她自己一个微不足道的凡人倒是无所谓,绝对不能连累了师父。可是减速的速度再快,也不能马上停下来。眼看着就要冲进结界了,绯妍两眼紧紧一闭。只觉得耳边的风声停了,当她再次睁开眼时,只见鼻子跟前一片淡蓝色的薄薄的结界。她长吁了一口气,拍拍胸脯安慰自己:“还好、还好……差一点就过去了。”
可还未等她狂跳的小心脏停下,脚下的祥云再次疯狂地掉头飞了起来。紊溟在二人周围结起了结界,以防速度太快,绯妍的凡胎肉体受不住。“师父,我们去哪?”
“瑾圭山。”
绯妍几乎快哭出来,传说中妖魔鬼怪最多的那座鬼山。师父带她去那里干什么?穿过一片云海,只见脚下一片黑色的大海,海上波涛汹涌,时不时有凶神恶煞的食人鱼蹿出海面,捕食贴海飞行的飞禽。“知道下面是什么吗?”
紊溟问道。绯妍只见海上魔气缭绕,就算不知道是什么,也知道要是掉下去肯定连骨头渣渣都不剩。绯妍惶恐地摇摇头。“是冥海。掉进冥海的神仙况且要经历一番殊死搏斗,如果是人,那必定挫骨扬灰,永不轮回。”
绯妍抖了抖,带着哭腔说道:“师父,你快停下来。”
紊溟却说道:“你要相信你自己可以做到。”
绯妍使劲摇头,眼泪已经出来了。眼看着祥云越落越快,那海面也越来越近,奈何她手脚发软几乎跌落祥云。忽然,身后一双大手轻轻地握住她,“别怕,你能做到。”
绯妍这才意识到,师父一直都在自己身后呀!有师傅在,她还怕什么呢!仿佛吃了定心丸一般。她闭上眼睛,凝神静气,用心地感受祥云的方向,仿佛将自己与祥云融为一体。紧接着,她感受到祥云下落的速度骤减。向上,向上!祥云仿佛有了灵性,听到了自己的心声一般,听话地一改方向,朝上飞去。若不是担心祥云被自己踩破,绯妍简直高兴得就要蹦起来。“别高兴的太早,你看上面是什么。”
绯妍闻言,睁眼一看。只见笼罩在一片瘴气的瑾圭山就在眼前,刚刚还欢腾喜悦的心一下子又揪到了嗓子眼。她连忙企图驱使祥云停下,却觉得身后灵力一凝,“不要停,飞上去。越过山头,你就成功了。”
可是,她才刚刚学会和祥云沟通,就要做这么难的动作吗?无奈师命难违。绯妍只好硬着头皮,驱使着祥云沿着崎岖的山峰向山顶爬去。山中时不时传来一阵阵鬼哭狼嚎,或有突然蹿出的妖禽差点撞上绯妍的祥云,好在有紊溟的结界保护,才没有受到鬼怪的过分骚扰。一开始因为不断的凝神聚气,绯妍的太阳穴痛的直跳,但后来越驾驶越轻松,直到有惊无险地爬过山头,绯妍这才松了一口气。“师父!徒儿做到了!”
绯妍兴奋地扭过头去。可哪有紊溟的身影,只有其灵力驱使的一根青丝,因灵力的抽离而有气无力地悬在空中。绯妍不禁后怕,原来师父早就不在身后了!刚刚听到的声音是师父通过青丝的传话,就连师父的手也是灵力化成的幻像!天呐!刚刚是她一个人做了这么多危险的事情吗?师父怎么放心,就不怕她一时无法控制祥云,真的葬身冥海吗?正委屈之时,只见前方一袭青灰色长衫踏风而来。能御风而行的,修为一定不弱,绯妍猜他一定是住在附近的某个神君。男子虎目剑眉,比起紊溟的眉眼如画,他显得更加精神威武。却不束发,任凭一袭张扬的白发在空中飘扬,此刻正颇带戏谑地看着绯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