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朵一头雾水，不明白他的意思。
“你确实很少会遇到麻烦。”
“什么？”
“麻烦出现的速度，应该都比不上你出腿的速度。”
“……”
萧墨笑得两肩微颤。
这男人！他都看到了？
“有没有吃的？饿了。”
萧墨看着苏朵的眉头皱的像个小笼包，最后不情愿的从挎包里拿出一块黑巧克力。
萧墨把巧克力放进嘴里，苦的，但吃到最后又有点回甜。
“这么晚回家，你爸妈不担心吗？”
女孩没了刚才那股伶俐劲儿，圆圆的眼睛看向天空，睫毛自然卷翘，像个瓷娃娃。
她深深吸了一口气，又轻轻吐出，摇摇头。
但还是微笑着说道，“我父母都不在了，在我十三岁那年，他们一起出了车祸。”
“对不起，我不知道。”
萧墨看着她抿了抿嘴唇，“没事的，好几年了，我习惯了。”
“你自己住？”
“没有，这里是我叔叔婶婶家。”
苏朵看了看时间，突然站起来，“太晚了，我得回去了，再见。”
“嗯，再见。”
萧墨看着苏朵的背影。
自嘲道：“呵，无父无母啊，和我也没差。”
萧墨一个人坐在长椅上，夜空下忽明忽暗的路灯，身形落寞。
*
苏朵刚进家门，就看见屋内一片狼藉。婶婶骂骂咧咧的叫喊声从卧室不断传出。
她第一反应就是跑去何慕的房间。
还好。
何慕安静地坐在床边，何甜甜在旁边小声地哭。
“姐……姐，你回来了？呜呜呜……”
苏朵皱着眉头，看向何慕，“又怎么了？”
还不等何慕开口，婶婶猛地拉开卧室门走进客厅，对着叔叔就是一顿劈头盖脸。
“赌，我让你赌，家都让你赌没了！”
一边说着，一边随手拿起东西就往地上砸。
噼噼啪啪的声响，让何甜甜更加用力地捂紧耳朵。
“老婆，我错了，你别这样。”叔叔跪在地上，一脸慌张。
“我告诉你，姓何的，我嫁给你真的是倒了八辈子的霉，我辛辛苦苦为了这个家，你呢？”
说完，就去拉何慕卧室的房门。
开门的声音格外刺耳，婶婶两眼猩红，头发一缕一缕的贴在头皮上。
“老婆，你别……”
叔叔拉着婶婶的胳膊，被她反手推开了。
“你滚开。”
她看着苏朵，大口喘着粗气。
“苏朵，你也看到了，家呢，已经被你叔叔败完了。
我知道，你整天想着我是不是把你爸妈的钱给贪了，呵，是，可我能怎么办？你说，我能怎么办？”
说完，婶婶就在那里哭。
苏朵从未见过这样的婶婶，她想同情她，但她做不到，她自己都不幸福，又怎么有力气担心别人幸不幸福。
婶婶抹了把眼泪，看着苏朵开始笑。
“你看，就是这个表情，和你妈一样，你们无辜给谁看！你爷爷奶奶活着时就偏心，都是儿媳妇，我哪里比你妈差？
我告诉你，要么把老房子卖了，要么，你和你弟给我滚出去，我没多余的钱养你们！”
“沈丽！”叔叔可能是实在听不下去了。
“干什么，你给我闭嘴，不服气你也给我滚！”
屋内一时的安静，只能听到何甜甜小声地抽泣声。
苏朵看了眼叔叔后直视沈丽。
“婶婶，老房子是何慕的命，何慕的命就是我的命，那是父母留给我们的，我不明白，为什么您会要的这么理直气壮！
我们会走，何慕，去收拾你的东西。”
“哥……”何甜甜看着何慕把书一本本装进书包。
他们的东西其实很少，除了几身换洗的衣服，其他就是和学习有关的课本，习题之类的。
“呵，姓何的，来，看看，这就是你的侄子侄女！”
“婶婶，我和何慕感谢这几年您和叔叔的照顾，但是，我爸妈留下的钱一点也不少，钱都去哪里，您心知肚明！我们并不欠你什么！”
苏朵只觉得前所未有的清醒。
“叔叔，别再赌了，为了甜甜。”苏朵不太喜欢何甜甜，但也毕竟是妹妹。
何甜甜小心思多，但年龄小，多是女儿那方面的嫉妒之情，她也能够理解。
苏朵和何慕收拾好，出门时，她看向坐在沙发上的沈丽。
“婶婶，我妈妈其实没有哪里比你强，但是，她从未说过你任何一句坏话……”
苏朵和何慕下楼时，又听到沈丽歇斯底里的叫骂声……
*
本打算离开的萧墨，在听到楼上的叫骂声时，停住了脚步。
他坐在长椅上，手里把玩着打火机，一闪一闪的火星，让这个夜晚显得更加漫长。
蓝淑窈歇斯底里的样子，像录像机画面一样，一帧一帧地出现在他眼前，他感觉后背一阵发麻。
“萧墨？”
这是苏朵第一次叫他的名字，女孩的样子慢慢聚焦，她眼神清澈，声音纯粹。
有那么一瞬间，她让他觉得，这个世界，还是有美好存在的。
“离家出走？”
萧墨又恢复了往日的感觉，不耐烦，以及，那么的不近人情。
“萧墨，能先借住你家一晚吗？”
她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勇气，但她就是觉得，他应该会同意。
……
萧墨不明白，自己怎么就稀里糊涂答应他们住了进来。
他没问苏朵到底发生了什么，他这个人，从来不喜欢窥探别人的隐私。
三个人，正好一人一间卧室。
清冷的房间突然有了人气。
三个人睡下的时候已经凌晨了，还好第二天周末。
萧墨是被电话铃声吵醒的。
一看是老宅那边的电话便接了起来。
“爷爷。”
由于刚睡醒，萧墨嗓音有些发哑。
“阿墨，晚上家庭聚餐，下午过来陪爷爷下盘棋。”
“好。”
那个家，除了爷爷，他也没什么好留恋的。
萧墨换了身衣服，走进客厅。
何慕已经开始刷数学题了。
“你醒了，我做了早餐，你去吃点。对了，我看你冰箱里什么也没有，就买了点鸡蛋，你以后可以自己做着吃。”
这么多年，他没有吃早餐的习惯，也没人管他。昨晚没怎么吃东西，确实有些饿了。
萧墨挖了一勺粥，放进嘴里，还挺好吃。
“今天住哪里？”萧墨没有抬眼，继续吃着。
“哦，我一会去中介问一下，看有没有合适的房子。”
“找到房子前，先住这里吧。”
何慕抬眼，看了看萧墨，依旧毫无表情。
“谢谢……我会尽快找的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