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，你这个混账！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！”
沈重被沈以诚的话气得猛烈咳嗽起来。沈棠想要推开门进去，但动作略微一迟钝，还是忍住了没有进去，只是靠在门边继续听着。“我当然知道自己在说什么，我又不是你，还没有老糊涂到连自己说了什么都不知道的境地。”
像是想起了什么笑话般，沈以诚突然大笑了起来，又继续说道：“当年我不是没有给过你选择的机会，我问过你，你是选择我这个亲生儿子，还是那个野种，是你自己做出的决定，是你自己放弃了我，不要我的！”
“现在看到你的私生子死了，沈重啊沈重，你是不是也会有那么一丝丝的感到难过？”
沈重闭上眼睛，强迫自己不去看沈以诚，好让自己的呼吸可以平复下来些许。“不过看到你变成现在这个样子，其实我这心里啊，到底还是难过的，不管怎么说，我们也是父子一场，怎么会真的愿意看到你变成这德行。”
说着说着，沈以诚的眼神就变得冷漠而狠厉了起来，“虽然是心疼你，但是沈重，这并不影响我恨你！”
“如果不是因为你的话，然然也不会死！她现在就还可以继续陪在我身边，不至于让我孤零零的一个人生活这么多年！”
“可是你呢！明明就是你把她逼死的，可你从来就不知道自己做错了，你从来就不认为自己错了！”
沈以诚的声音越来越大，情绪也越发激动了起来。沈棠担心这种情况下的沈以诚会伤害到沈重，扶着门框想要站起来，却发现自己的脚踝肿得跟猪蹄一样，半分力气也使不上，相反的，还觉得格外疼。轻咬下唇，沈棠正想冒着被发现的危险站起来，忽然面前多出来了一只手。愣了一下，沈棠下意识的抬头看去，就看到曲含笑正笑眯眯的看着自己。“来吧，我扶你。”
曲含笑说道。沈棠迟疑了会，但发现依靠自己是绝对站不起来的，也就放弃了挣扎的念头，握住了曲含笑的手。“曲医生怎么会在这里？”
“喏。”
曲含笑扬了扬手上的果篮，“我听说沈老爷子病了，就住在这里，所以想上来看看，没想到正巧会遇到沈小姐你。”
皱了皱眉头，曲含笑看向沈棠的脚踝，继续说道：“不过现在看来，我应该先来看看你。”
沈棠有些尴尬的笑了一下，“不好意思啊，又要麻烦你了曲医生。”
“你也就麻烦我这一下，并不重要，重要的是你自己，是不是真的不想要这条腿了，你要是不想要的话，我是不会再劝你了。”
曲含笑说着，就将果篮放在一旁，拦腰将沈棠抱了起来，走到一旁的休息椅。虽然已经被曲含笑抱过了，但对于这个说抱，就可以轻轻松松将她抱起的医生，沈棠的心里还是有些佩服的。她自己的体重是多少，心里还是有点数的，也正是因为如此，才会越发的佩服曲含笑的臂力。像是看懂了沈棠的想法一般，曲含笑极为无奈的叹了口气。“没办法，在我们急救科就是这样，女人要当男人用，男人要当牲口用，如果连病人都没办法抱起来的话，那还待在急救科做什么。”
虽然知道曲含笑的说法是夸张了一点，不过对于她的能力，沈棠还是信任的。盯着沈棠的脚踝，曲含笑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几分。“你说说你，我昨天给你上完药之后说了什么，你是一个标点符号都没有记住啊。”
沈棠忍着痛，看到自己的脚已经肿得将高跟鞋卡住了，咬牙说道：“不好意思啊曲医生，我不是故意不遵从医嘱的，实在是因为早上有急事，我又临时找不到平底鞋，所以……”“你不用跟我解释，反正脚是你自己的，你想怎么对待就怎么对待。”
抿了抿唇，沈棠有种小学生做错事，正在被老师教训的感觉。盯着沈棠的脚看了好一会，曲含笑才说道：“这鞋，我是保不住了，你的脚还有一线生机，我可以帮你抢救一下。”
沈棠大概听明白了曲含笑的话是什么意思，点头说道：“没关系，只是一双鞋而已。”
反正送这双鞋的主人都已经不在了，区区一双鞋而已，又有什么重要的。见沈棠已经如此说了，曲含笑也就没有再扭捏，嘱咐她一定要乖乖地坐在这里等她回来，就起身跑了。病房的门被打开了一条缝，虽然听不到全部的内容，不过争执的声音还是会通过门缝传出来，完整无误的落进沈棠的耳中。“你放心，这一次回来，我就没有打算走！我会看着你，直到你咽气的那一天！”
沈以诚恶狠狠地诅咒来沈重两句之后，转身就离开了病房，没有半分的留恋，跟刚才进门的那个男人，完全就是两个人。人啊，一旦撕下了伪装的面具。所有的狠毒就都会尽数表现出来，恨不得将身上的利刃都狠狠地扎进身边亲人的身上。曾经沈棠也怀疑过，为什么她会如此，如今见到了沈以诚，她终于是懂得了，遗传的基因是很难改变的。沈以诚从病房里出来，看到脚肿得跟什么一样的沈棠，愣了一下，但也只是多看了她一眼，就直接无视她，朝着电梯走去了。沈棠的心里有一点小小的失落，虽然她并不愿意承认沈以诚就是自己的亲生父亲，但真的被他忽视时，其实心里还是会难过的。吸了吸鼻子，沈棠将那份小小的难过压在心底，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。曲含笑拿着剪刀、钳子等一系列的工具回来时，一眼就发现沈棠红了眼睛，微眯了一下双眸，随即当做没看到，蹲下身就准备动手。“等一下，能让我拍一张照片吗？”
曲含笑忽然问道。沈棠怔住，眉头微挑，“你是发朋友圈笑话我吗？”
曲含笑正经地点头承认了，“嗯，发朋友圈笑话你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