奈何他小觑了元衍的能力，即便使出了浑身解数，眼前少年郎依旧是稳若泰山般扯着他的胳膊，纹丝不动。“你刚刚说什么？”
柳颜颜还以为来活儿了呢，没曾想，秃瓢还真是不中用。他们压根不费什么力气，这人就改了口……“咱话都说明白了，我现在能走了不？”
秃瓢赔着笑脸说着，私下里依旧是不放弃任何一个开溜的机会。只是——柳颜颜也不是善茬。她微微挑起了柳眉，上下仔细把这男人打量了一番：“我们刚开业的饭馆儿，生意就这么被你搅合了，说走就走？”
“颜姐，他饭钱还没结呢！”
程锦从桌子后面探出个脑袋，高喊一声。一听这话，柳颜颜瞬间更加来气了！吃霸王餐就算了，还敢污蔑说她家的饭菜不干净！柳颜颜先是从后厨端了两盘子菜出来，快步走到了门外，瞅着还有那么多看热闹的食客没走。正是机会！“大家可以瞧瞧我家的菜，干不干净你们自己看，青菜里面就连一个虫叶儿菜都没有，你们吃饭用的餐具都是我们用热水煮过消了毒的，放眼望去整个镇上谁家饭馆儿能做到我们小饭桌这么规范！”
旁的她不敢说，但卫生干净这一块，柳颜颜敢打包票，旁的饭馆儿肯定抵不过她！众目睽睽之下，菜篮子里面的这些萝卜白菜，她当众生吃。青菜生吃也没啥稀奇的，但她这么坦荡的一举，却引来了围观路人的无数好感。“今儿个大家在我们小饭桌吃饭，受了惊，方才没结账的诸位，这顿饭权当我们小饭桌全体员工给您赔不是，请您吃了。”
她说完转身朝着屋里走了进去。还有余下的半句话没说完。他们请客，秃瓢买单！“大叔，你这耽误了我们饭馆儿做生意，这么长时间折损了多少买卖，还有你这一桌饭钱，咱们该赔的赔，付完钱，你走人，咱们两清。”
柳颜颜朝着程锦招招手。这小子抱着算盘珠子一溜烟的功夫冲到了她的跟前。一听说要结账，还得让自己赔那几桌跑单的损失，秃瓢这才意识到自己惹上了麻烦。“小姑娘，咱们说话都是得凭良心啊，你刚才不是说那些跑单的你请人家吃了，现在你又让我赔钱，哪儿有这说法。”
“是啊，没错，我们请客你掏钱，你耽误了我的生意还想就这么走了？赶明儿大家都效仿，我这饭馆儿还开不开了！”
柳颜颜小小的身板儿，却有着惊人的爆发力。一通高呵之下，眼前的秃瓢赶紧夹拉着尾巴做人，垂着头，半晌憋不出一个屁来。程锦算了算账报了个数儿：“五两银子。”
“啥，就来你这里吃顿饭你就敢问我要五两银子，你干脆直接出去抢钱算了！”
秃瓢急了眼，气急败坏的站在原地嚷嚷着。元衍干脆钳制住他的双手，按着胳膊，让秃瓢动弹不得。柳颜颜轻蔑一笑，极度不屑般的又看了秃瓢一眼：“账结了，你若心有不甘，这桌子上剩下的菜和锅底，你只管带回去就是，付了钱都是你的。”
双方僵持不下。秃瓢压根儿也没钱给她，更从一开始就没想过今儿个来吃的这顿饭，还要掏钱。他是牛寡妇在城里的一个旧相好，今儿个在小饭桌这番闹，那也是早有预谋。“不行你就把我人撇这给你干活儿算了，我身上，一个子儿也没有。”
今儿个算是给柳颜颜开了眼界儿了。这人是又穷又横，心眼还坏！不等元衍开口，她便抢先一句说道：“那直接把人送去官府吧，这件事咱们也处置不了，交给县令大人，他自会有定夺的。”
起初秃瓢以为，他们不敢——人都走到了衙门的门口，这才发觉，原来柳颜颜他们这是动真格儿！“柳，柳姑娘我知道错了，我刚才就是跟你说笑闹着玩呢，你看你这真是的，干啥呀还得把我往衙门里送，你说五两银子，那我给你五两银子不就妥了吗。”
秃瓢憋着劲儿不往前走。自知理亏的他，当然也清楚，待会儿一旦进了衙门，自己将面临着什么样的结局！“大叔，咱们来都来了，好歹你也让人家县令大人审判完再说嘛，万一要是我问你要五两银子，多要了呢。”
柳颜颜语气阴阳，说罢还示意让元衍拽着秃瓢赶紧走。县令大人也是万万没想到……这些天竟忙乎柳颜颜自儿个的案子了。再见到她时，也十分惊讶。“大人，这是我们饭馆儿的账单，每一笔都记录的有详细的时辰，用餐走的，结过账的都会在这里留下记号，这位大叔毁坏我们饭馆儿名誉，还栽赃嫁祸……”柳颜颜双手奉上自己饭馆儿里的单子。跪在大堂之上，她的态度不卑不亢，说话也有力有序。对比之下，初次来到公堂上的秃瓢被吓得俩腿直哆嗦。“你，叫什么名字？”
“回官老爷的话，小的名叫海富。”
秃瓢怯懦懦的小声回答着。片刻之后，衙门小厮打探了一番回来。柳颜颜这才知道，原来这个海富还大有来路呢，在城里开了俩饭馆儿！也正是因为秃瓢的这个商业性质，一下子让她忽略掉了私人因素。海富家中正妻可是在城中出了名的母老虎，纵然他也想把责任推卸给牛寡妇，称是被她挑唆。但转瞬一想，这件事若要暴露，回了家自己还能有好日子过么？跪地不起的海富作茧自缚，只能硬着头皮说道：“都是小的心眼狭隘，见着柳姑娘的饭馆儿生意红火，所以我就犯了红眼病……”“那既是如此，你什么都招了，也不用往下再说了，摆在你面前有俩选择，一个是赔钱，另一个就是三年牢狱之刑，海富，你打算怎么选？”
县令大人端起瓷杯，优哉游哉的抿了口茶。这……“大人，我有个不情之请，钱，可以让不用他赔了，只是——”柳颜颜余光瞥向一旁的海富，脸上渐露出一抹耐人寻味的笑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