元奶奶站在后面,低声对元衍说道:“我今天带着四妞儿在外面挖了点草药,一回来,人已经在咱们屋里了,好说歹说,这牛婶儿也不听劝……”“杀人了,快点来人啊!”
“丫蛋儿,不是我说你,赶紧的给你牛婶儿赔个礼道个歉,该赔钱赔钱,这事不就完了,难不成真的得见着点血你才肯收手啊!”
“就是,小小姑娘家的,怎能一门心思掉钱眼里。”
……这帮人颐指气使的语气,乍得一听,就连柳颜颜自己都差点以为,她是那黑心肝的草菅人命的主儿呢!阵仗越闹越大。躲在元奶奶怀中的四妞儿,这时候探出个小脑袋瓜儿来,怯懦的小声说道:“不如,我还是去请村长爷爷来吧。”
“不必!”
元衍皱着剑眉语气冷冽,眯起了一双深眸。看着面前那牛寡妇寻死觅活的阵仗,也只是嘴上劲儿大。真若是想死,何至于用白绫勒着脖子?他随手从地上抓起了小石子儿,掷出,啪嗒打在了牛寡妇的脚背上。伴随着牛寡妇吃痛的哎哟一声叫唤!一个不注意,她脚一滑,脚底下踩着的板凳也随即滑落倒向一旁!这回还真真是顺了她的心……柳颜颜当然察觉出了端倪,尽管那石子儿极小,但也难逃出她的法眼。“救……救命啊……”顷刻间的功夫,牛寡妇的脸憋胀通红,两条腿一个劲的在半空中踢腾着。奈何根本就没有一处落脚点,想要借力,也借不上。“牛婶儿,你这不是要上吊么,还救啥?诓骗人那么多钱银,你要不把村里人的钱都还回去,怕是到时候闹到了官府衙门,也是死路一条啊!”
柳颜颜双手环胸,站在一旁看热闹。和牛寡妇一道来的那些人,还当她这是使出了大招了,愣是各个都杵在原地看着,没一人上前去救她的!“丫蛋儿……婶儿错了,你……你快放我……下……下来……”牛寡妇现下说话都说不囫囵,脸都成了猪肝色红中透着一点紫!柳颜颜脚踩着椅子上前跃起,用力一扯,便把那白绫拽成了两截儿:“人家问你要钱,那不是理所当然的,你不该想着从自己身上找找原因,上元家一哭二闹三上吊,你可真行!”
摔落在地的牛寡妇惨烈叫唤一声,俩手紧紧地按着她的屁股。接着便是一阵嚎啕大哭了起来,见此景,边上众人才逐渐有了反应,纷纷围上前。“你若是找我,想死,我成全你,讹我?那没门。”
柳颜颜依一副漠然的态度,站在不远处,眼神轻蔑的打量着眼前众人。就这,他们还想来道德绑架自己?仗着人多,仗着他们年纪大?柳颜颜的人生格言,就那么一句!只要她没有道德,谁也别想绑架她!“丫蛋儿啊,那我也是没了法儿啊,娃儿们还小,一家几张嘴等着吃喝,你说我现在哪来的钱给他们,你要是不白教他们学做麻辣烫,我也不至于沦落至此啊……”牛寡妇蓬头土脸,一身灰土坐在地上,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嚎着。元衍见这么多人,生怕待会万一要是动起手来,他站的太靠外帮不上什么忙,快步走上前去,挡在柳颜颜的身前,直言道:“今日你这般窘态,完全是咎由自取,怪不得旁人!”
他们的态度生硬,牛寡妇过来这一阵闹腾,俩人愣是软硬不吃。元奶奶一只手重力的拍了拍门:“若是你觉得阿衍和颜颜有什么地方做错了,你大可现在去官府衙门,找官老爷评理!”
老太太这一发话,屋内顿时间死一样的寂静。“走吧,还是回去了,再想想法吧。”
牛寡妇她嫂子用胳膊轻轻地碰了碰她,小声说了一句。“走,现在就去衙门!”
元衍加重了语气站在门外,眼神凌冽的打量着他们,一声高叱。一看这祖孙俩是动真格了,牛寡妇自然知道她理亏,若是去了官府衙门,那肯定是自己吃不了兜着走!她也不会蠢到这种地步!“我真是命苦啊……年纪轻轻就死了男人,现在这么一把岁数还得背着这么一堆债,我命苦啊……”牛寡妇歇斯底里的拍着两条大腿一阵嚷嚷。“这事要是闹大了,咱们谁都没好果子吃,孩儿她娘你说呢?”
“是啊是啊,不如还是回去再想想辄吧!”
牛寡妇带来的这帮亲戚们,也纷纷开始对其劝阻。一番折腾,从柳颜颜这连一根头发丝也没薅下来,反倒是把她自己给弄的灰头土脸的。一开始的假嚎,再到现在真的悲愤欲绝。牛寡妇都快把眼泪给哭干了,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,这回是真玩完了!几人左右开弓架着她的胳膊从地上拉起来,硬拽着从元家给拉了出去。起初牛寡妇还一步三回头,依依不舍……“牛婶儿,你别着急走啊,咱去衙门找官老爷评评理,咱把话说的明明白白的!”
柳颜颜迈开步子上前追着,那架势,像是今儿个一定得把牛寡妇送去大牢,不然誓不罢休。柳颜颜越是喊的起劲儿,牛寡妇领来的这帮亲戚拽着她跑的就越快!一场闹剧草草收场结束。“就这两下子,这一帮人,也不行啊!”
邱子义看的,捂着肚子笑的前仰后合。不过,让柳颜颜唯一从中感到欣慰的是。起码这古代的法律对于他们而言还稍微有些震慑作用,不像柳家人。这次来,也没有伤及到元奶奶和四妞儿。这倒还好……一想到自己打从来到了元家之后,就元奶奶添了不少麻烦。原先人家祖孙俩在这里过着优哉游哉的小日子,与世无争,柳颜颜心怀愧疚的埋着头走到了元奶奶的身边:“奶奶,这段时日以来给您添了不少麻烦,让您跟着受累了。”
“傻孩子,你说的这是什么胡话,啥叫添麻烦呢!我高兴还来不及呢,平时我这院儿里一年到头也来不了几个人,你看,现在家里人气儿多旺呢!”
元奶奶说着,忽的又想到了什么。从抽屉里取出了一双鞋垫,递到了柳颜颜的手上。鞋垫儿上的绣样,瞧着针脚并不怎么细致,顶天只能看得出这牡丹花的雏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