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次分别这么久。柳颜颜长吁了一口气,虽然她也不想骗四妞儿,但要是那几个萝卜头不争气,真的回不来,让四妞儿满心憧憬一场空,那岂不是对她的伤害更大?她缓缓蹲下身来,语气温柔:“他们刚去学堂,夫子有规矩的,要得小测结果合格才能回家休息,阿姐也不知道他们到底学的咋样。”
啊?那双星星一般闪烁的眼眸忽然黯然。“怎么啦?难道你对他们实力不相信啊?别人家一个娃儿在学堂,你可是有三个哥哥诶,不至于一个都回不了家,全军覆没吧?”
柳颜颜这调笑般的语气,又把四妞儿给逗得咯咯直笑。她们根本就没有注意到此时身后还有一道墨影,就在田埂里的野地里。和她们姐俩儿的距离不远不近,保持的刚刚好。直到柳颜颜带着四妞儿到了家,关上了门。那影子才朝着北边走去。清泠泉下。这四周的氛围还真是对清泠泉的这个名字应景。荒无人烟的地方杂草丛生,芦苇荡深处一个穿着一袭布衣的男子坐在中间,面前的石墩儿上画着北斗七星。他垂眸,沉思着什么。“师父。”
富有磁性清朗的男声响起。元衍的身影出现在这芦苇荡前,他一手拂去杂草正欲迈开腿往前走去……谁料,他刚迈出了一步,耳畔嗖嗖两声!糟了!少年郎的眉心中央蹙起了一道川字纹,身影矫捷的纵身一跃朝着一旁闪去。银箭射出之时,周围升起了浓浓滚烟!“又来?”元衍又惊诧,又无语。他迅速的点上自己的任督二脉紧闭着气息。这烟雾里,有毒!可端坐在石墩前的中年男人即便是见了这一幕,也依旧是俨然一副泰山崩于顶而不动声色之态。仿佛根本没把元衍的生死安危看在眼中。好不容易等着这烟雾散了去,元衍这才又迈腿朝着男人身边走去。可他刚迈出腿,脚下一道银光一闪。地上还有陷阱?纤细如发丝般的铜丝布控的完全,只要他刚刚稍微不注意,牵一发动全身!一脚下去,可能一条腿可就废了。元衍垂下了深邃的墨瞳,记得师父先前说过。站在局外者看的更清楚,深陷局中,反倒是不知该如何是好了。他一把拔起一根芦苇,内力蓄势在手中直接朝着面前的铜丝挑了去……与此同时还伴随着头顶上带毒的冷箭射出……不是吧!元衍脚踩着芦苇腾空而起,闪躲着冷箭追踪。接着,又将地上的铜丝挑起……咔嚓嚓几声,这些铜丝都被他给拨断!“好了!”
落地之后,元衍实在是忍无可忍朝着不远处参天树上吼了一嗓子。此时这才见着老者缓缓抬起了一双孤鸷的眸子朝着他看了去:“半刻,你小子最近有所长进。”
老者一手抚须的模样,似乎对元衍近日来的长进甚是满意。树叶沙沙作响,顷刻间的功夫里,一道墨影闪现在他的面前。元衍有些又气又恼的瞥了一旁的男人一眼:“二师父,你有完没完,每次都这样?”
“你小子知道什么叫做兵不厌诈么,真是的!外面世道多乱,人心险恶,你师父我这也是为了你好啊!”
来人边说着还拎起了酒葫芦咕嘟一口闷,一把年纪了还这么不正经,朝着元衍吐了吐舌头嬉皮一笑。此人正是元衍的二师父孟志恩。端坐在石墩前一直夜观天象的男人,是元衍的大师父宋渊。这两人是在元衍年幼时,同一日在山涧中捡来的。当时他们摔得半死,被元衍救起后,又道,说自己被仇家追杀不易告人,打从那日起,元衍便每日假借着帮奶奶挖草药的名义给他们送吃送喝。他们,便教元衍本事能耐。不过——随着年龄的增长,元衍也越发的感觉当年的那一场相救,似乎没那么简单。天宫九尾图,这兵法布阵一看就是大师父的手笔。尽管宋渊坐在那,穿着一身粗布衣衫瞧着其貌不扬。可他举手投足间都给人一种神秘,仙风道骨的感觉。尤其,他更是对道释儒,颇有研究,又写的一手好字。道家的天干地支五行相合相克,宋渊对兵法有自己独到的见解。至于这不靠谱的二师父么……他曾夸下海口说自己武功天下第二绝无第一,还擅长制毒。从小到大,元衍都忘了自己惨遭他多少次‘毒手’!每次都是动真格!虎毒,还不食子呢!“你们这么对我,就不怕,我若是死了,你俩就要痛失爱徒?”
元衍愠怒的蹙着眉头。忽的,他的耳畔一阵响动,这是——拔剑的声音?来人速度之快猛如闪电一般袭来!一道银光闪过,银剑只朝着他的心扉捅来!寒光剑?元衍的唇角上扬扯起了一抹弧度,只见他以光速竖起二指接剑,右手反手便是一手刀朝着来人脖颈处劈了上去:“子义,你是找死?”
“疼疼疼!师兄,我错了,我错了还不成!这都是咱们师父安排的,他让我这么做的!”
邱子义忙举起了双手求饶,接着一只手搭在自己的脖子上揉了又揉。瞧着这一幕,孟志恩还咧嘴哈哈一笑:“打呀!这多没劲啊,瞧瞧!师父我就爱看同门厮杀!这才叫真正的兵不厌诈呢!”
打?元衍上前一步,一把拿起孟志恩的酒葫芦瞥了眼:“师父还是少吃些酒,年纪这么大了,若有什么闪失……”“你小子闭嘴吧你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