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个婆婆说的话,柳颜颜知道,她是没有恶意的。只是……她不禁想到了大象的故事,一个人说房间里没有大象,之后所有人都说这个房间里没有大象。真相,真的不重要吗?不!人们只是缺乏了伸张正义的那道口子,并不是不重要!“换位思考,今天站在这儿的人不是余兰,是你娘,是你闺女,这种话你能说得出口吗?什么叫做余兰赚的钱是通过不良交易换来的,怎么着啊,你是趴在人家床底下听见了?”
柳颜颜冷视着面前的男人,一道冷呵而至。元衍上去狠狠地一脚踹在了方才对余兰口不择言的男人身上:“今天这一脚我也踹了,你想讹,你就去官府衙门打官司,我元衍随时奉陪到底,你这种人,根本不配为男人,我打的就是你!”
边上的唏嘘声此时此刻戛然而止,尤其是,柳颜颜看着男人们问出的那一句,今日站在这儿的人换做是他们的家眷时,他们该当如何。柳颜颜嗤笑一声,她回眸环视了一眼四周,随之幽幽说着:“男儿身,女儿身,有那么重要吗?余兰为了卖酒,一车一车往外拉酒的时候,你们鼻子上面那是俩出气孔看不见?凭什么人家靠着自己的努力赚来的血汗钱,得让你们这么污蔑?”
“上回我出来摆摊,就和人家买豆腐的男人多说了一句话!男人问我啥时辰了,我说大致是辰时了吧,结果就被街上的人们造谣,说我同那男子眉来眼去。”
“快些别说了,我一把年纪了,我月事儿不稳,我去看个郎中,就被同村人说我老来不良,一把年纪了没想到还名声扫地了……”女子,妇人们,会在这儿一致倒苦水的,无一例外没有一个是家境优渥的少奶奶小姐。这个世界里,确实女子抛头露面会被人嗤笑,会被人造谣污蔑……但也就只有大户人家的小姐有资格在那大宅院里,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享受生活。家境贫瘠的,加上现在家里男子壮丁参军入伍了之后,家里少了劳动力,穷苦人家的妇人们只能自己站出来顶起来半边天。不出门做生意买卖,难不成真的望天收,看着家里那一亩三分地,等着饿死?以前的那些委屈,那些不敢与人诉说的话,此时此刻,女子们各个都像是倒豆子似的往外倒……余兰紧蹙着眉头站在颜颜的身后,她一时间,心情极为复杂。说不出是什么样的情愫。她原本因为自己脸上的伤疤感到委屈,羞愧,难堪。却没想到,那些脸上没有受伤完好无暇的女子妇人们,也一样有着各种各样的烦忧。柳颜颜嗤笑着看趴在地上一脸胆战心惊的恶臭男,她说道:“我真的很好奇,你这样的男人,究竟是什么样的家庭养育出来的,怎么,你娘当初是不是就是去做了不良的营生买卖,你耳濡目染,所以才了解的这么清楚透彻?才会这么说别的姑娘?”
“你——你少在这儿胡说八道,我娘就是本本分分的庄稼人,哪儿像你们似的,整日在街上抛头露面,什么样的男人能看得上你这样不守妇道的女子,我呸!”
恶臭男的眼中闪过了一抹怒意,提及他母亲,对他而言就像是被踩到了逆鳞一样震怒。柳颜颜无所畏惧般的耸了耸肩,她又道:“口说无凭啊,保不齐你娘就是怀了你之后从良了,从此之后躲在庄子里不出门呢!我们什么样的女子,做什么样的事儿,不重要,你看看你的穷酸样浑身上下也凑不出来二两银子,谁会娶我们也不重要,反正你谁也娶不起,咸吃萝卜淡操心了。”
“你!我要跟你这个小贱蹄子拼命,你有什么证据,你竟然敢当街这么侮辱我,侮辱我娘!我和你拼了!”
恶臭男嘴里叫嚣着,他愤然起身直生生的就要朝着柳颜颜的方向冲过去。谁料,恶臭男刚迈开了腿还没来得及冲出去,就被一只大手拦了下来。元衍冷冽的眼神上下打量了他一番,幽幽开口问道:“你方才侮辱余兰的时候,可有什么证据吗?”
周围忽然响起了一阵雷鸣般的掌声!方才还一致对柳颜颜及元衍批判不断的人们,此时此刻都对他们二人钦佩不已!恶臭男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难堪极了……“他们之所以会这样欺负我们女子,并不是因为我们女子多么的柔弱,是怎样的弱势群体,正是因为这些人嘴巴恶臭从来没有碰到过硬茬子,他们尝到了甜头,倘若我们拒绝被诽谤侮辱,有了一次,两次,从此之后他们明白了,不是一张嘴信口胡诌可以为所欲为的,吃不到甜头,也就不会再这么下作了!”
柳颜颜的话,落地有声。她万万没想到,自己今日和元衍在街上的这一番举止,竟然能名传千里!明明她只是帮余兰出了一口恶气,却仿佛是帮整个胤州府的女子出了一口恶气一般。私下里不少妇女偷偷用衣袖擦拭着眼泪。余兰紧抿着下唇,她感激涕零的上前一步去,紧紧地攥着颜颜的胳膊:“颜颜,真的谢谢你。”
“还有,余兰的脸上受伤,是我弄的,我要研究一款恢复疤痕的美颜霜,大家敬请期待吧!”
柳颜颜末了还补充了这一句。元衍不禁看向颜颜的眼神中,透着几分的钦佩。颜颜还真是……柳颜颜只是合计着,大家既然对余兰脸上的伤疤这么感兴趣,总要找个借口来解释。没办法告诉这帮人说是因为余兰被异族人绑架,就为了那点辣椒种。索性她信口胡诌了一个借口,如此一来,哪怕是背地里有人折辱骂她是恶女,起码余兰也可以光明正大毫无顾忌的走在这胤州府的大街上!“柳姑娘,你说的那个什么美颜霜,真的有用吗?”
“我家里幺儿脸上就有好大一块疤呢,天天在家里哭,真要是这美颜霜有用的话,那可太好了,我家儿子,有救了!”